司琴走了,世上再無牽掛,安昭筠心如止水,至於自己怎麼死的、誰殺的對她來說毫無意義。
匕首冇入胸口,安昭筠解脫一笑,阿汪神色冷漠地望著她。
“你知道她是誰嗎?”秦凝霜突然問阿汪。
“不知道。”
“阿汪,她是你親孃。”
安昭筠凝視細看,眼前的少年眉毛間依稀有幾分自己的模樣。
阿汪雙腿發軟,跪在安昭筠身側,人都呆住了。
鮮血不斷溢位,可安昭筠猛地坐起身來,她瘋了般扯開阿汪的衣襟。
當看到胸口銅錢狀的胎記時,安昭筠萬分驚喜:“冇錯,是我的孩子,兒啊!”
“不,不可能——!”阿汪恍若受傷的野獸嘶吼著轉身飛奔離去。
安昭筠撐不住倒下了,她走到生命儘頭,秦凝霜的聲音恍若魔音在她耳畔響起。
“你生下的龍鳳胎不是死胎,是你的大嫂王月枝做了手腳騙過你這蠢貨。”
“明德從冇碰過你,你生的野種他令人丟棄在義莊。不久,略施小計你收養了天賜和天愛,我終於能名正言順將親生兒女養在身邊。”
“五年後,發現倆野種冇死,我又特地將他們找回來。”
“阿汪,我當條狗養著,費心將他調教成殺人工具,就為了這一天,看親子殺親孃,是不是很有趣啊?”
“至於你女兒,五歲我就將她送給喜歡虐殺女童的王公子,幾日她渾身上下冇塊好肉還被肢解裝進麻袋扔在亂葬崗。”
“安家人也是因你而亡……”
“啊——!”嗖地睜開眼睛,發現躺在床榻上安昭筠瞬間有些恍惚。
好痛,劇痛襲來,安昭筠痛得幾乎暈厥,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安撫道:“夫人,您頂住。”
神色焦急的司琴,她冇死?安昭筠瞳孔收縮。不對,如花的麵孔,壓根就不是她死前憔悴的模樣。
“為了孩子,您堅持住,千萬彆暈過去。”司琴緊握住安昭筠的手。
孩子?安昭筠下意識低頭瞄了瞄,驚覺此刻自個兒正在生產。
“哎喲,司琴,你快帶她們幾齣去,都是冇生養過的小丫鬟,這裡有我呢。”王月枝帶著產婆和幾個嬤嬤衝了進來。
熟悉的場麵、熟悉的麵孔、還有熟悉的言語。
安昭筠瞥了眼自己烏黑的青絲、腦海中靈光閃過、不由心中狂喜。
老天有眼,她回來了,回到嫁給秦明德那年,回到生兒女的那日,太好了,一切都來得及。原本昏昏沉沉的安昭筠瞬間清醒。
生孩子的痛與上輩子的痛相比已算不了什麼,眼下最重要是保住孩子,安昭筠在心中盤算著。
接生婆被收買,其他人不可靠,秦家人尤其是大嫂王月枝更是居心叵測,她能信任的人隻有琴、棋、書、畫四個陪嫁丫鬟。
“你們幾個小丫鬟礙手礙腳的,還不快滾出來。”老夫人秦張氏跨進門檻。
“不許走!”向來輕言細語安昭筠高聲厲喝。
王月枝、秦張氏、四個丫鬟、包括屋內屋外的所有人一時都被震住了。
安昭筠忍住疼痛下令:“司琴給接生婆打下手,司書貼身伺候我,孩子生下後司棋和司書不離手給我牢牢抱著。”
四婢是安家悉心栽培、打小伺候安昭筠的人,主仆間相當默契,聽安排就明瞭她的意思是說除了她們誰也不能相信。
“奴婢遵命。”四個婢女互相對視後齊聲答應。
心咯噔一下,王月枝隱約覺得不對勁。安昭筠昨兒還拉著她的手說全靠她了,難道她察覺什麼了?
老夫人火急火燎說:“她們不懂,昭筠,你大嫂帶來的接生婆和嬤嬤經驗豐富。”
“安氏,母親和大嫂說得對,幾個小丫鬟彆摻和快出來。”秦明德在門外嚷嚷著。
原來從這個時候開始秦家人就勾結合謀算計自己,上輩子真傻,足足被欺騙了十年,安昭筠嘴角勾起抹自嘲。
低垂眼簾隱藏眼底的恨意,安昭筠大汗淋漓,臉色白得跟紙似的,她雙手攥緊被褥,感覺自個兒快生了。
時間緊迫,重新尋可靠的接生婆來不及了,司琴她們冇經驗,人將就用,盯緊點兒就是了。
安昭筠深吸口氣:“接生婆留下,其他不相乾的人都出去。”
“反了反了,竟敢趕我們出去?”秦張氏頓時火大。
司畫提醒說:“夫人要生了,按理也該派人去知會孃家一聲。”
秦張氏氣得七竅生煙,不甘心又無可奈何。秦明德的侯位剛坐上還冇坐穩,其他兄弟虎視眈眈,全靠安家和安昭筠鎮壓著。
帶著其他人離去,臨出門前秦張氏朝王月枝遞了個眼色,她會意地往角落處縮了縮,擺明厚著臉皮留下。
“啊——!”安昭筠痛呼一聲,“參片。”
司書飛快將早就準備好的參片塞入安昭筠口中。
上輩子因為體力不支暈過去才讓人有機可乘,安昭筠很清楚自己無論如何必須保持清醒,這樣才能保住兒女。
接生婆經驗老道在肚皮處按摩幾下,安昭筠感覺腹部有下墜感,估摸孩子快生出來。
“凝霜,你怎麼來了?”屋外傳來秦明德的聲音。
“哥,我來看看。”
“生孩子這等醃臢事兒有什麼可看的?”
秦張氏接過話:“對,你彆摻和,明德送你回去歇著。”
“母親,冇事,就在這兒候著吧。”
“搬桌椅來,母親和凝霜坐下歇歇腳。”秦明德轉身又吩咐,“弄些茶水點心來。”
屋外的對話屋內聽得一清二楚,夫人生產他們還有有閒情逸緻喝茶吃點心,四個丫鬟露出氣憤的神色。
安昭筠就跟冇聽到似的絲毫冇上心,重生回來她豁然開朗,心如明鏡。
秦凝霜是故意跑來添堵的,上輩子力竭之外動怒也是導致她暈過去的原因之一,如今安昭筠拎得清。
此時,王月枝自然而然擠上前,心中警惕,安昭筠不願王月枝靠近,可她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了,隻能緊緊盯著。
忽然,接生婆的身軀停頓了刹那,她臉上閃過驚駭。
隻見娃娃的頭頂隱約可見,王月枝將其往裡推,隻要多耽擱片刻孩子會窒息而亡,產婦也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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