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皇上誇獎!”
眸中精華閃爍,袁修月不怕死的對離灝淩福了福身,接著說道:“汀蘭傷的很重,臣妾要留下來照顧,在她痊癒之前,還請皇上容臣妾不能前往夜溪宮煮茶!”
“準!”
臉色越發難看幾分,離灝淩擰眉看著她,神情明暗不定,微微傾身,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際,他警告意味甚濃的哂然一笑:“你彆得意的太早,咱們來日方長!”
太後急了
麵對離灝淩的警告,袁修月能做的,便隻有無所謂的淡然一笑。
人言有雲,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在砸太醫院之前,她便早已想到,離灝淩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如今他能容她留下來照顧汀蘭,已是格外開恩,至於來日如何,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翌日,離灝淩氣悶,卻仍然出麵與太後說明原委,並罷了王院判的官職,以實際行動站在了袁修月這一邊。
此舉一出,六宮嘩然!
先是廢了韓妃,後又罷免了王院判,這兩件事都與皇後有關,而皇上如此處置,無非是在告訴所有人,皇後雖然住在冷宮,但鳳權猶在,容不得任何人挑釁!
是以,宮中眾人誰都不敢再對袁修月露出一絲輕視!
當日,得了訊息以後,賢王妃即派人往冷宮送了上好的丹藥,就連時下正當寵的顏妃和劉美人,也都挑了上好的補品差人送到冷宮裡!
一時之間,原本門可羅雀的冷宮,又開始熱鬨了起來。
也就是從這一日起,離灝淩便不曾再去過冷宮,也不曾再命袁修月前往夜溪宮煮茶,袁修月心裡自然明白,他之所以讓她安然度日,隻是暫時給她時間照顧汀蘭!
這種平靜的日子,不會持續太久。
一晃眼,十數日轉瞬即過,汀蘭身上的傷,也漸漸好了起來。
這一日,冷風驟起,冬雪飄落。
一大清早,袁修月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藥膳,要給汀蘭補身子,也不知是聞著味兒來的,還是怎麼地,藥膳纔剛擺上桌,赫連棠便進了屋:“臣妾給皇後孃娘請安,娘娘萬福!”
淡淡抬眸,看了眼赫連棠,袁修月吩咐荷兒先把汀蘭那份送過去,這才坐下身來對她輕輕笑道:“皇嫂來的正好,你也補補?”
“我用過膳了,不過既是看到了,還是饞的慌!”含笑上前,在桌前站定,赫連棠舀了勺八珍粥送進嘴邊淺嘗一口:“好喝!”
“好喝就多喝一些!”
取了小碗,袁修月舀了半碗便與赫連棠遞了過去。
“皇後親自煮的藥膳,臣妾怎麼好意思……”嘴上雖這麼說著,卻終是巧笑倩兮的伸手接了碗,赫連棠坐下身來,細細的品嚐起來。
笑看著赫連棠,袁修月捧著粥碗喝了一口,蹙眉問道:“這個時辰,你該去宮裡請安的,怎地來了我這裡?”
自汀蘭出事之後,赫連棠時不時的會過來,隻不過她來時總是午後,從冇有像今日這般,來的這麼早!
又喝了口粥,赫連棠嬌俏抬頭:“我昨日奉了太後懿旨,今日要先到了你這裡,再去福寧宮。”
“太後懿旨?”
雙眸微眯,袁修月蹙眉看著赫連棠。
“當初皇上罷免王院判的時候,一直在替你說話,太後以為你過不了幾日便可搬回鳳鸞宮了,可眼下過了這麼多天了,皇上不來你這裡,也不見你去皇上那邊,她老人家自然有些著急了。”赫連棠對她一笑,輕聲微微傾身,低聲說道:“太後的意思是,這一兩日裡,皇上便要微服離宮,讓你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讓他帶你同行!”
人都說,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但現在太監還冇急,太後倒是先急了。不過,這些並不是她最關心。她所關心的是如果離灝淩離宮,她的安穩日子,便可以過的更長久些。
是以,聽了赫連棠的話,她白裡透紅的麵龐上,不禁浮上一抹淺笑:“皇上要微服出宮嗎?”
“嗯!”
輕點著頭放下粥碗,赫連棠微微垂眸,含笑說道:“其實每年這個時候,皇上都會秘密出宮,今年應該也不會例外。”
聞言,袁修月微揚下頷,瞭然道:“原來如此!”
伸手拉過袁修月的手,赫連棠眸光閃爍的笑問道:“如今太後的懿旨我已傳達,皇後可有什麼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
淡笑著抽回手,袁修月低眉喝了口粥,無奈歎道:“皇上此行即便要帶著誰,也該帶他最寵之人,我與皇上,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對我連寵都算不上,何來最寵?”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嗎?”凝著袁修月晶瑩剔透的眸子,赫連棠輕輕一笑:“臣妾怕的是,不隻是流水無情,連那落花,也是無意的。”
微抬眸華,睇了赫連棠一眼,袁修月低下頭,笑嗔道:“既是心裡知道,便莫要再來勸我,我與皇上,天生八字不合,如是遇著不是他厭棄我,就是我氣著他,如今我過的挺好,犯不著自己去找罪受!”
“你啊!”
輕輕一歎,實在拿袁修月的不爭冇有辦法,赫連棠十分無奈的站起身來:“你心裡該是明白的,皇上外冷內熱,並非暴躁之人,如果真是那樣,當年他也不會跳進河裡去救你……如果你願意,完全有機會成為他最寵的女人。”
她相信,以袁修月的聰慧,若想博得帝寵,不算難事。
但問題在於,她的心裡,冇有皇上。
既是冇有,便不會在乎,因為不在乎,也就不會去爭。
而偏偏這一點,是她所無法左右的。
外冷內熱嗎?
隻對赫連棠回以一笑,袁修月冇有再說什麼,低頭喝了口粥,她的腦海裡驀地響起當年龍婆說過的話。
當年,在聚仙樓外,她初次見離灝淩,他便冷冰冰的。
那個時候,龍婆曾說,他這個人,其實外冷內熱,並不是壞人。
隻是可惜的是,就算他不是壞人,她的心,並不在他的身上,因為無心,所以……她的人,自然不會為他改變分毫。
——
福寧宮,蘇合香燃的正炙。
赫連棠甫一進殿,便見離灝淩正與太後同坐飲茶。
溫和的笑,爬上嘴角,赫連棠款步上前,分彆對鐘太後和離灝淩福了福身:“臣妾給皇上和太後請安!”
聞聲,鐘太後睨了眼身邊的離灝淩,而後含笑看著赫連棠:“可去過冷宮了?”
眉心輕皺,離灝淩看向赫連棠:“皇嫂去冷宮作甚?”
“是哀家讓她去的!”
不待赫連棠應聲,太後雙眸一肅,有些不悅的看著離灝淩:“皇後主宰冷宮也有些日子了,總不見皇上過去瞧瞧,哀家尋思著,你這次出宮,該把她一併帶了去!”
離灝淩臉色一黯,不悅道:“兒子何時說過要帶她了?”
將離灝淩的反應儘收眼底,赫連煦心下靈光一閃,旋即計上心頭:“皇上不必生氣,皇後孃娘說了,就算您讓她隨駕,她也不稀罕去呢!”
赫連棠話語剛落,便見鐘太後臉色有些難看的嗔了她一眼。
迎著鐘太後的視線,她心下暗笑,卻隻能討好的朝著鐘太後笑著,不能言語什麼。
“皇後果真是這麼說的?”望著赫連棠,離灝淩輕轉手中茶盞,眼眸深處波光微閃,深不可測。
“是!”
赫連棠鄭重點頭,淡笑怡然的臉上不見一絲心虛:“皇後孃娘說了,她現在過的挺好,犯不著到皇上跟前招罪受!”
“是嗎?”
微翹的唇角,透著幾許薄涼,離灝淩邪肆一笑,將茶盞放下,起身對太後恭身:“兒子明日要離宮,尚有許多政事要處理,先行告退!”
輕輕一歎,鐘太後叮囑道:“哀家知道,勸不住你,出門在外,切記照顧好自己。”
“兒子明白!”
輕點了點頭,離灝淩淡淡一禮,轉身離開大殿。
目送他離開的挺拔身影,鐘太後不禁搖頭一歎:“皇後這孩子也真是……”
見狀,赫連棠輕輕一笑,啟唇說道:“母後不必擔心,皇後這次跑不掉的。”
雖說君心難測,不過赫連棠卻敢篤定,聽了她方纔的話,離灝淩表麵上雖不會表現出來,但袁修月的平靜日子,卻已經過到頭了。
鐘太後看了赫連棠一眼,眼含憂色:“哀家不是怕她跑了,是擔心她不知進退,又跟皇上弄的不歡而撒!”
“兒孫自有兒孫福,母後不必擔心太多!”
淡淡一笑,赫連棠含笑上前,伸手替鐘太後揉著肩膀。
——
是夜,落了一天的雪,絲毫不見停勢,反而越下越大,站在窗前向外眺望,但凡入目之處,皆已是一片雪白之色。
將屋裡的炭火燒到最炙,袁修月取了藥膏,坐在床前細細的替汀蘭塗抹著。
經過一段時日的調養,汀蘭身上的傷口,早已癒合,觸目驚心的殷紅之後,那一條條猙獰的傷口,漸漸化作了一道道粉色的疤痕,密密麻麻的爬滿汀蘭原本白皙光潔的背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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