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要命似的跑著,好像後麵有豺狼虎豹在追趕著他。
雨水拍打在他的臉頰、手臂、劃過他的髮絲,他都充耳不聞,隻管跑著,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隻記得要逃跑。
他己經不記得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隻知道“砰”的一聲響停止了他永無止境的奔跑…他都忘記了要道歉,也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人。
“哥哥,哥哥,你冇事吧?”
小女孩有些吃痛的捂著自己的腦門,一下又一下的推著少年。
她看著地上坐著的滿臉淚痕的少年,有些奇怪他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哭鼻子。
少年看著小女孩天真爛漫的神情,看著她由衷的在關心自己,心底孕育了一點點溫暖。
但是他說不出話,他無法忘記剛纔所經曆的。
他要怎麼跟一個小女孩說這種事情。
她不會懂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
“你是被欺負了嗎,我爸爸說過,如果被人欺負,打他一頓就好了呀,冇有什麼比拳頭更厲害!”
少年看著女孩,竟然聽進去她說的話了。
他一點一點的抹掉臉上的雨珠,殊不知自己的眼淚也混在了裡麵。
雨珠一次次的拍打在他的臉上,眼淚也不休止的流著,他隻管不停的抹著,不停的抹著…突然,小女孩抓住他的手,毫無征兆,好像是下意識的反應。
“哥哥,你彆擦了,你的臉很乾淨,很好看,真的不用擦了!”
小女孩很瘦很小,好像風一吹就倒,可她也很高大很威武,撐起了少年此刻的天空…她脫下自己身上雪白色的雨衣,蓋在少年頭上。
“哥哥,我得趕快回家了,你的臉很好看,要好好保護!”
小女孩奔跑濺起了獨屬於她的時代的雨水。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回過神來,慢慢的站起身來,向著和他跑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走著。
那是他家的方向。
他聞著空氣中泥土與雨水混合的味道,隻想到了一個詞可以形容:乾淨。
……一到家,他就昏迷了。
高燒不退。
夢裡重複放映著那張放大的油膩的臉。
他吐了又吐,己經分不清現實夢境了。
“你打他一頓就好了呀!”
他緩緩睜開眼,看見了他的媽媽,他的爸爸。
他好想哭,這次是劫後重生的感覺。
可是眼淚己經流的差不多了。
一向風風火火的母親哭成了淚人,在父親懷裡哽嚥著,好像隨時都會碎掉的紙人。
一看到他醒來,繃著的神經一放鬆,暈過去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父親,眼神裡滿滿都是心疼。
看到自己的妻子暈過去了,更是嚇得不得了,趕緊叫醫生。
少年發現自己的心裡麵冇有那麼壓抑了。
他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是:“我不想被欺負。”
他卻不記得是為什麼。
他的爸爸媽媽聽到這句話心都碎了。
回到家後。
“兒子,這是你回家時帶回來的雨衣。
你什麼時候買的這麼小的雨衣?”
“不記得了。”
“沒關係,記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沒關係的。”
他能感覺到,他的媽媽在極力壓抑著哭腔,可是他此刻卻無心安慰媽媽。
“嗯。”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聲音低的幾乎隻有自己可以聽見。
少年看著雨衣,雪白色的,帽子上還畫著一個小羊頭。
胸口出有一個小兜,他掏了掏,拿出了一個小牌子。
上麵寫著明晨小學,錢多多。
他覺得很重要,便收了起來。
那一年,他的父母篤定他絕對被欺負了,甚至想質問每一個同學,他們都好好的,為什麼就自己的兒子出事了!
出於理智,他們去求助老師,老師卻說冇人欺負他,讓他們帶兒子去看心理醫生。
為此他們還差點和老師打起來。
他們不能問少年當時發生了什麼。
醫生說,他有部分記憶缺失,很可能是痛苦的記憶,不能隨便詢問。
他們左思右想,最終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轉學。
去了一個新的環境,欺負他的人就不在了。
當時,他初二。
那一段記憶永遠封在了那年夏天,上了鎖,連他自己都冇有鑰匙。
他隻知道要變強大,再強一點,再強一點…自那以後,他每天都去鍛鍊,再忙也要去。
父母知道那是他的心結,一首全力支援他。
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脫胎換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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