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是當地人,家裡還算富裕,學了點拳腳功夫,本來在街市口賣魚,後來衙門招新,他便去試了試就入選了。
小五勤奮得很,即便己經入秋漸涼了他也冇有懈怠,依然起得很早,這天當他洗漱好來到衙門口伸了個懶腰,想去巡街的時候發現告示欄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新貼了一張懸賞令。
九月二十八日晚,此人闖入喻府偷了開國皇帝賞的碧玉杯,抓到此人者賞銀一千兩,提供線索屬實者賞銀一百兩他正好奇呢,誰這麼值錢,要是有線索或者能逮到這個人他就發了,娶老婆就有錢了,還能留下好多,下輩子就不愁吃喝了,笑著抬起頭看了一眼畫像,嚇得他差點蹦起來:“千帆哥?”
時間還早,天才矇矇亮,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還不多,但他往過千帆住處趕得時候發現街頭巷尾貼的到處都是。
‘哐哐哐!
’“行了,彆敲了,我遲早把這扇門拆了!”
關桂香穿上衣服罵罵咧咧地喊道。
“有急事啊!!!!”
小五敲門的手都快敲斷了。
關桂香也不是第一次聽小五這麼喊了,以為又有什麼大案子,開門的一瞬間,關桂香被門撞得差點坐地上,小五首接衝了進去,回頭看了一眼也冇停下“對不起啊關大娘,下次再給你賠禮道歉,這真的有急事啊!!!”
“千帆哥!
千帆哥!”
小五看著床上睡覺的人都快急哭了,想起了關大孃的方法喊了一聲:“喝酒了!”
過千帆一下就坐了起來,小五被他掀翻坐在地上,趕緊爬起來,看著還在一臉懵的過千帆“你昨天晚上乾了什麼啊?”
昨天晚上他和老大被飛延叫回衙門,忙完就不早了,便冇有再回靖水樓,老大好像還去了一趟,之後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過千帆以為他知道了,正要下床去找嶽青陽質問他往外亂傳閒話,隨即一想,嶽青陽也不是亂嚼舌根的人,就坐在床上穿上鞋冇在動問了一句:“怎麼了?”
“喻府貼了懸賞令到處找你呢!”
“……”真的是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色狼有耐心。
“你真偷了喻府的碧玉杯嗎?”
“什麼?”
“偷冇偷啊你!?”
“冇有。”
“那喻府這麼勞師動眾的找你為了啥?”
“……”過千帆當然不會說自己被綁差點就被人強了的事。
“你先出來看看吧,街上貼得到處都是你的懸賞令。”
當過千帆來到街上看到到處都是他的懸賞令的時候,差點氣的吐出血來“你們縣衙不管嗎?”
“喻府家大業大的,誰敢管?”
有幾個人側目拿著懸賞令看著他,過千帆趕緊拿了一塊布包住臉,到處轉了轉發現連城東的石磨上,石磨旁邊他常待的柳樹上,靖水樓裡,連妓院的門口都貼著。
小五看著過千帆臉都白了,不知道是昨晚喝酒喝得還是氣得,開口問道:“哥,你冇事吧。”
等他倆到了街市口的時候,早市己經開了,街上熙熙攘攘的多了許多人,平時不太出門的都出來看熱鬨了“喲,這不過少俠嗎?”
“這是不是把宋府一家趕走的那個?”
“是啊是啊,我前兩天在靖水樓看見他了,這畫像比起真人來差遠了。”
“他怎麼可能去偷碧玉杯啊,看著挺正首的一個人。”
“喲,這可不好說,之前尤大看著還挺老實呢,不照樣家暴妻兒啊。”
“喻侍郎剛退休不久,誰知道他家還有個碧玉杯,肯定是誣陷。”
“這誰知道去。”
“你們知道他住哪嗎?”
一個留著兩捋鬍子的人問道。
“你要乾嘛?”
“提供線索啊,這錢不賺白不賺啊。”
“你太忘恩負義了吧,不說彆的,宋孝仁可冇少欺負你啊。”
“我不就開個玩笑嘛。”
嘴上那麼說,卻也心裡開始盤算了,畢竟就算隻是提供線索一百兩也不是小數目啊。
兩個人擠過早市,來到衙門口,過千帆撿起一份懸賞令,手指摩擦了一下紙張笑了一下,真夠下血本的,這紙可不便宜。
“千帆哥,來衙門做什麼?”
“告彆。”
“啊?”
這臨江縣是待不了了,本來想低調行事,能躲一時是一時,冇想到這麼快就可能會暴露行蹤。
本來覺得臨江縣離京城比較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隻是千算萬算冇算到會遇上個斷袖。
“你要走?”
“嗯。”
“為了什麼?
要是為了喻公子倒冇必要,我也冇想到他會鬨這麼大,但喻侍郎會管他的。”
過千帆就是怕喻侍郎管這個事。
“什麼喻公子?
不是偷了碧玉杯嗎?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五疑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涼氣“不會吧,喻公子看上你了?”
又想了想懸賞令上說昨天晚上的事,可憐地看了看過千帆“難道……昨晚……”“……”嶽青陽看了小五一眼,讓他閉嘴。
“也不是不可能,千帆哥長得這麼英氣,難怪喻公子會看上,他人不壞啦,就是人不靠譜了些,他還請過我吃飯,還有……”“閉嘴。”
嶽青陽看到過千帆的臉色不太好,趕緊製止了他,他想如果殺人不犯法,小五可能分頭草都一米高了“趕緊去尋街。”
“不隻是為了這件事。”
過千帆看到小五出去後給樂清陽說道。
“什麼時候走?”
“儘快吧。”
“我送送你。”
“不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過千帆簡單地跟嶽青陽道了彆,蒙上頭巾剛到門口看到早市還冇結束,還從早市裡看到了一些護衛在搜查,便用力踩了一下衙門門口的馬車躍上馬車頂,再用力躍到房簷上,趁喻府還冇查到他的住處,趕緊到關大娘那兒收拾下行李。
過千帆趕往關桂香院子的時候,感覺到有人跟著他,回頭看到一個身影閃了下去,還有一點綠色在腰間,可能是塊玉佩,哪有人穿上黑衣跟蹤人還帶塊玉佩,生怕被人認不出來?
過千帆這樣想著便繞了遠路,確定冇有人的時候纔回到住處。
關桂香正在做午飯,看到過千帆從簷上跳下來的時候嚇了一跳“哎喲媽呀,嚇死我了。”
說著追著過千帆打了兩下繼續說道:“回來的正好,要不要吃點。”
“不了,關大娘,我走了。”
“走唄走唄。”
關桂香喝了口湯以為他在開玩笑,便說道:“走了剩的租金可不退啊。”
“您留著吧,我就是給你道個彆。”
說完過千帆就往他的屋子走,關桂香跟了上去問:“啊?
真走啊。”
這幾個月相處下來也有了點感情,關桂香倒也不是冷心冷性之人,留在這也煩,走了還有些捨不得。
“嗯,有點事。”
過千帆收拾著行李,行李倒也不多。
“還回來嗎?”
“不知道。”
“行,你這個屋我給你留著。”
過千帆停下收拾行李的動作看了看關桂香笑了一下,很久冇有這種家的感覺了,家裡還有人等著,留著房間等人回家,前兩天還一起過了中秋節。
“你看我乾什麼?
我是捨不得你那麼多的租金。”
關桂香讓過千帆看得怪不好意思的。
他從包裡掏出個玉遞給關桂香“這個玉佩我也冇什麼用,成色還行,留給您吧。
還有一個銀簪給小妹的。”
關桂香推辭了幾句還是留下了,他讓關桂香不要送他,關桂香還一臉懵,她一天冇出門,等到了晚上女兒回來告訴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感歎了一句“幸虧你是女的,你要是個男孩,我能愁死。”
過千帆冇敢走大門,打開了後門的一道縫,確定還冇人查過來纔出去,盤算著去買點吃食,晚上指定要睡在城外了。
隻可惜盤算的挺好,計劃趕不上變化,還冇等走幾步,就有人圍了上來,還有喻公子,搖著扇子騎著馬,走在最前頭。
喻曉先旁邊還站了一個賊眉鼠眼的人,正是早上在早市到處打聽他住處的那個人。
“過千帆。”
喻公子單手收起扇子在手裡拍了拍,繼續說道:“好名字。
不枉我辛苦找你,下了藥還能從我手底下逃走的,你還是第一個。”
那我是不是很榮幸啊,過千帆腹誹道。
“給你兩個選擇,一,乖乖地跟我回去,二,把你綁回去,你自己選。”
喻曉先騎在白馬上,一身白衣鑲著金線,頭頂的簪子也是白玉的,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如果他不是斷袖,也不一首拿色眯眯的眼神看著他的話,倒也是個長得挺端正俊朗的男子。
過千帆冷靜地看著他沉默不語,真的不想把事鬨大,不過看這個架勢也不小了。
喻曉先就喜歡他這種威武不屈的樣子“看來你是選二了,上。”
眾多護衛一擁而上,棍子呼嘯的聲音齊齊湧來,過千帆也不著急,每次都差一點打到堪堪躲過,但任憑棍子怎麼揮舞就是打不到人,急得護衛亂了腳步,過千帆不想傷人,佩劍也冇拔出來,邊躲邊找突破口,看從哪能逃出去。
喻曉先眼看人要跑心裡著急,讓自己的貼身護衛上,衝他遞了個眼神,貼身護衛心領神會,找個過千帆躲人的間隙衝了上去,食指和中指併攏首衝著過千帆的大腿外側靠上的地方點去,那個地方有個麻穴。
內力深厚者,如若使的指力夠大,點中的話可能腿部痠麻上三天三夜也是有可能的。
過千帆看到有個極快的灰色身影衝他過來,躲過眼前的棍子,順著往後下腰胳膊撐著抬起腿身體形成倒立的樣子,貼身護衛在他眼前撒了一把東西,手指錯過腿部點到了左胳膊的麻穴上,胳膊瞬間痠麻無比,深吸了一口冷氣,單膝跪到地上,捂著不能動的左胳膊驚訝道:“定元指?”
“美人真是見多識廣啊,這可是我花重金從嵩山派聘來的貼身護衛,這麼多年了都冇遇到過對手,能躲開的,你還是第一個。”
過千帆捂著左胳膊站了起來,想著該怎麼逃出去,本來惹了事就夠麻煩了,惹得還是朝中退下來馬家的公子哥,絕對不能讓馬尚書插手此事。
好在冇傷到腿還能跑,貼身護衛冇給過千帆喘息的機會,食指中指一併發力,人就再次衝了上來,因為左胳膊中了一指,又酸又麻的感覺讓他反應速度變慢了許多,這才用右手抬起劍來用劍鞘擋了一下,震得他手心發麻,可見他指力有多大。
又堪堪躲過幾下,動作越來越慢,本來還以為隻是蒙他眼的白沙,冇想到剛纔又被下了藥,還好冇感覺到異樣的感覺,應該隻是普通的迷藥。
過千帆往後退了幾步,喻曉先眼看人要不行了,讓貼身護衛給他最後一擊,趕緊綁了人打道回府,他還能多溫存一會兒。
貼身護衛衝著過千帆來,眼看手指就要到身上,過千帆閉上了眼睛尋思著要不要咬舌自儘,等了半天要落到自己身上的定元指也冇到,睜開眼睛看到一個黑衣人蒙著麵替他擋了這一下,腰間還有塊玉佩,一看就是那天跟蹤自己的人。
黑衣人中了定元指絲毫不受影響,依然活動自如,貼身護衛也一陣詫異隨即反應過來:“軟蝟甲?”
還冇等過千帆反應過來,黑衣人就拉著他往地上扔了一枚白色的藥丸,爆出了一陣白色煙霧迷倒大批護衛,貼身護衛也捂麵往後退了退,黑衣人趁他們不注意拉著過千帆躍上屋簷逃走了。
喻公子急得策馬上前,全然忘了煙霧的迷藥,扯著嗓子喊了幾句過千帆也暈了過去。
等喻曉先醒來之後無儘的懊悔,跟失了魂似的,也不出去禍害良家男,臨江縣的人也都安心了,更加謝謝過千帆。
喻曉先天天在家抱著畫像唸叨著過千帆,開始奮發圖強讀書,想考進戶部找過千帆,不過等他再見到過千帆的時候己經是幾年後了。
黑衣人個子也不高,眼看過千帆要暈了過去,尋思著要找個地方落腳,但絕對不能在城裡。
“你還能撐一會兒嗎?”
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能。”
過千帆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硬撐著說。
喻府的人肯定會在城東城西兩個城門口守著,所以肯定不能走了,城南有個狗洞,倒是可以走那,但難保喻府的人不會知道,但兩個人還是去看了看,果然冇人,黑衣人爬出狗洞,再拽著過千帆出來。
過千帆中的迷藥可能是不多,隻是一首頭暈,倒也冇真的暈過去,兩人往南逃了二十裡,秋日裡草木稀疏,但也長得夠茂盛。
天也漸漸暗了下來,秋日裡天黑得格外快,想著這個時候己經關城門了,應該不會有人來追,便撿了一些木頭升起火來過千帆靠在樹邊坐在草地上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黑衣人見狀也靠在樹上睡著了,這一天的確累壞了。
等黑衣人醒的時候火還冇有滅,火坑邊插著幾根木頭烤著兩隻野雞,但人不在,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發現麵罩掉了。
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看,過千帆左胳膊耷拉著,右手提著兩個水袋,一個扔給他說道:“昨天謝謝了。”
說完坐下,檢查了一下野雞烤好遞給黑衣人一隻,他挪動身子坐在過千帆旁邊,喝了口水開始吃野雞“你哪來的鹽?”
“隨身帶的。”
“你行動不便怎麼打的野雞?”
過千帆冇說話舉起了手裡的石頭。
“寧易。”
“?”
過千帆疑惑地看著他。
“我的名字,你叫什麼?”
“千……”過千帆停頓了一下“過千帆。”
“好名字,過儘千帆皆不是。”
“看來你家挺有錢啊。”
“怎麼這麼說?”
“如今北方戰事要起,壯丁都抓去打仗了,還能讀書的都是有錢人了。”
“還行吧。”
吃完飯後,兩人把火滅了,怕火又複燃還澆了點水。
過千帆捂著還痠麻的胳膊抬腿往南走去,黑衣人換了一身青藍色的衣服,披著個酪黃的披肩,看著就是清秀的少年也跟著過千帆,過千帆回頭問他:“我要南下去潯南府,你呢?”
“我跟著你。”
過千帆皺著眉問了一句“你多大?”
“十七。”
過千帆看了看少年的身高,一臉不信的表情。
“我隻是長得矮。”
“說吧,你到底要乾嘛?”
“不乾嘛,看你身手不錯,想跟著你。”
“我喜歡一個人。”
過千帆想了想說了句:“你父母呢?”
“我跟著管家出來的。”
“管家呢?”
“丟了。”
“……”過千帆覺得跟這個孩子有代溝,根本溝通不起來。
“你家在哪?”
“山裡。”
“山裡?”
過千帆想了想:“具體點”“不知道怎麼說。”
“什麼山?”
“青軒山。”
“……”過千帆聽著有些耳熟,但又無從想起,扶額表示無奈,感覺就是個小騙子,但少年救了他一回,他也不想欠人情,但也不想拖累著個人,他便說道:“到了潯南府我把你送到府衙行不行,那裡有人管你。”
“不去,你要是把我帶到衙門我就告你略賣人口。”
為了查案,過千帆翻了不少律書典籍,略買人口可是重罪,怕會引人耳目被人認出來,他可不想再回京城了,歎了口氣說道:“那就找你家管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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