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青是傍晚時分回來的,帶回來了陳四的回覆,他同意和薑奴安一見。
翌日正午,薑奴安才姍姍來遲。
陳四一身破舊的麻布衣衫,蹲在茶樓旁邊的拐角,看起來冇有絲毫不耐煩。
“陳四。”薑奴安緩緩走到陳四麵前,看著他開口喚到。
陳四聞言,抬頭看過來,見到薑奴安的一瞬間有些看愣住了,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拱手彎腰行了禮,“陳四見過姑娘。”
“天氣炎熱,我便請你喝杯茶吧。”薑奴安說著,抬腳往茶樓走去。
陳四見狀,看了看自己身上破舊的衣裳,又看了看薑奴安和點青已經進入茶樓的身影,還是跟了上去。
“小二,來壺好茶。”現下茶樓裡的茶客並不多,薑奴安上了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落座。
“客官,我們店裡的好茶不少,不知道客官喜歡什麼樣的?”小二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卻是十分機靈,逢人三分笑,可見是做慣了的。
“說說看。”薑奴安饒有興致地看著小二,想看看他能說出什麼花來。
“小的覺得客官不如來一壺東方美人茶,和客官甚為相襯。”小二是見慣了京城的貴女的,知道說什麼話能哄得這些貴女開心。
不過這一次,他可是失算了。薑奴安聽了這話,隻是淡然一笑,然後沉靜開口道,“來壺雲霧吧。”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雖然有些驚詫,不過到底是混跡多年了,很快就反應過來,又揚起了笑臉。
陳四此時也上了樓,站在薑奴安斜對麵,等著她的吩咐。不消多說,隻用行動便表明瞭自己的決定。
“坐吧。點青,你也坐。”
“謝姑娘。”兩人異口同聲回到,然後坐了下來,有些好奇薑奴安到底是要乾什麼。
“日後我若有事,會讓人去楊柳巷找你。”
“是,但憑姑娘吩咐。”陳四恭敬答到。
薑奴安見狀,有些好奇,便開口詢問到,“你怎麼不問問,我可以給你什麼樣的好處,你就不擔心白忙活一場嗎?又或者我讓你做的是要命的事情?”
“昨日姑娘派人來給我送錢,便足以見到姑孃的誠意。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陳四既然已經收了姑孃的錢財,那便會效忠於姑娘。”
說這話的時候,陳四神情肅穆,可見是認真的。
薑奴安對他的表現很滿意,知道他可能急需用錢,又讓點青給他拿了一些。
陳四離開以後,薑奴安繼續呆在茶樓品茶。其實,在這茶樓之上,也能見到不少趣事。
正當薑奴安凝神看著窗外一對夫妻在街上爭吵的時候,一人悄然無聲地站到了她的身後。
“姑娘……”
點青見狀,連忙提醒到。
薑奴安聞言,回頭一看,愣了神。旋即輕輕一笑,看著來人,“小王爺果然冇有讓我失望。”
“你是薑琢的女兒。”謝常羨自顧自坐在了薑奴安對麵,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從前是。”現在不能是。
“難怪,難怪那等情形之下,你還要拚了命地救顧老夫人,那你救我,是不是也是同樣的目的。”謝常羨的語氣很平靜,說出的話卻是帶著刺。
薑奴安並不在意他話裡的諷刺,搖了搖頭,“不是,謝小王爺在京城的處境比我恐怕好不了多少,就算我利用你,你也保不住我。”
“你倒是看得明白。”謝常羨聞言,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笑薑奴安,還是在笑自己。
“不難看出來。”這的確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情,元帝對謝常羨的不喜,幾年前便人儘皆知了。
說起來,這謝小王爺一脈,纔是皇室正統血脈。謝小王爺的父親與先帝為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且謝小王爺的父親乃是東宮。但是因為當時的皇帝偏寵貴妃,最終廢後重立貴妃為後,導致東宮易主,先帝這才坐上了龍椅。
礙於天下人悠悠之口,先帝不能對謝小王爺的父親如何,隻能封了侯爵,困在京城他的眼皮子底下。等到天下人淡忘這件事情的時候,纔可以對侯府出手。
如今到了謝常羨這一代,當年的事情已經模糊了。謝常羨又生來優秀,行軍打仗,治國安民,樣樣出眾,元帝這樣多疑的人怎麼容得下。
隻是謝常羨經曆了一些波折以後,當初少年郎的意氣風發已經不在,變得沉穩謹慎起來,讓元帝找不到辦法,若不然,慎王府早就冇了。
“有冇有人告訴過你,太過聰慧不是什麼好事?”謝常羨頭也不抬地說到,說實在的,這是他生平所見的,最聰明的女子。不僅聰明,還夠果決。
“有冇有人告訴過你,有時候一些人的存在在另一些人的眼裡就是錯的,不管這個人是聰明還是愚笨,都該死。”
聽了這話,謝常羨放下手裡的茶杯,眼神黯淡一分,“是我想茬了。京城裡可能會有很多人要找你的麻煩,雲香郡主素來和皇家親近,且又心思深沉,你要小心一些。”
謝常羨說完這話,將杯裡的茶一飲而儘,然後起身離開。
看著那略有些孤寂的身影,薑奴安垂下眼眸,良久未動。
“走吧。”等到桌上的茶都涼透了,薑奴安才從思緒中走出來,付了錢,帶著點青回了顧府。
回來的時候,蝶夢還在練琴,可見是下了功夫的。薑奴安知道,不管多苦,她都一定會選擇這條路的,榮華富貴,誰不想要呢。
冇有的人,拚儘一切去追求。擁有的人,千方百計去穩固。她就不一樣了,她要的是讓那些人的美夢落空,看著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一點點失去。
“點青,留意些京城裡的動向,最近若是出了什麼新的布匹,立刻來告訴我。”薑奴安看著顧韶音讓人送來的錦衣,想起一件事情,連忙叮囑到。
“是,姑娘。”
“奴安,你回來了,正好牙婆來了,母親讓我找你過去挑些下人。”顧韶音匆匆趕來,臉上還帶著潮紅。
“派人來說一聲就行了,表姐何必這麼辛苦。”薑奴安走上前去,替她擦了擦汗。
“正巧我也想來找你,不礙事的。”顧韶音說著,便帶著薑奴安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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