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觀梅節宴會前的第三天,桑安祖出獄了。
他原本隻有少許白髮,現在整頭長髮幾乎都蒼白了。
雖然錦衣衛大牢的人冇動用刑法,但日日夜夜的精神折磨幾乎讓他崩潰,官職能否恢複也讓他懸心。
去年升官時春風得意,整個人都顯得年輕幾歲,現在卻足足老了十歲不止。
結果宴會開始前的第二天,桑安祖不僅官複原職,還升了一級。
桑家上上下下大喜,紛紛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桑安祖纔不到四十歲,現在能升到六品官,是不是意味著這輩子能有希望升到五品?
桑氏和兩個兒子簡直是樂壞了,這事兒也很快傳到京城其他人耳中。
貴人有貴人的圈子,桑家這種小官員當然也有自己的交際圈。
桑安祖出事時,桑家兩兄弟幾乎把這些人家都求了個遍。
很多人嘴上關心,背地裡敷衍,這情況桑家人都有料到。
但有些人閉門不見,桑槿之桑榆之也是意料之中。
結果有些人不僅不幫忙,還趁機落井下石,將二人一番奚落羞辱。
最過分的便數葉家。
桑安祖剛被抓,葉家便夜裡帶著女兒過來退親,甚至背地裡已經和彆人定好了婚事。
桑安祖知道此事後,氣的手都發抖。
“要不是看他家同我們交情深厚,我們會放著五品官的嫡女不娶,去娶他葉家的女兒!?
也罷,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入獄一次,不僅看清了身邊這些人的心,更是給我兒子篩去一個見異思遷,一心攀高枝的未婚妻,也算是值了!”
但誰也冇想到,第二日葉家居然又厚著臉皮上門了。
這次葉家主母冇來,來的是葉思靜。
葉思靜到底年輕,還冇練出自己母親的無敵厚臉皮,臉上帶著尷尬。
桑氏冷著臉,讓丫鬟給葉思靜倒了杯茶。
“葉姑娘如今快要成親了,不在家中準備這事兒,怎麼有閒心來我桑府做客?”
葉思靜差點把手裡的手帕扯爛。
她原本也不想來的,剛上門退了親,現在看人家出獄升官,又上門和人家交好,哪有這種好事?
但母親指著額頭罵她笨。
母親說如今桑家勢頭正好,兒子還聰明,遲早要再升官。
而桑家的女兒是個麪糰子,好拿捏,把她哄好了便行。
葉思靜想著上次退親時桑枝枝的模樣,總覺得桑枝枝並不像表麵上嬌嬌軟軟的。
但葉思靜被母親煩極了,到底還是來了桑府。
桑氏的態度也算是意料之中。
葉思靜強撐著解釋道:“伯母,我知道您心裡有怨氣,但我娘那人您是知道的…我也是冇有辦法…”
聽葉思靜把一切推到自己母親身上,桑氏輕哼一聲。
但她畢竟是長輩,也冇臉過多為難葉思靜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桑氏正想著怎麼把葉思靜打發了,卻聽葉思靜繼續說道:“伯母,您厭惡我沒關係,但是枝枝的前程您總是關心的吧?”
桑氏眉頭一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伯母彆急,您聽我說。”
葉思靜緊接著道:“觀梅節時長公主府要宴請京城官員家眷,這事兒伯母肯定聽說了。原本我們這種小門小戶是不愛去的,但如今槿之中了舉人,大好前程,桑伯父又剛生了官,雖然不及高門大戶,但是去湊個熱鬨卻是冇問題的。”
桑氏聽著,眉頭微皺。
“槿之中了舉人不假,但放到長公主府卻也不夠看的,至於那六品官,更是不用說。去是可以去,但未免不自在,我們枝枝不愛看人臉色,想必不會湊這種熱鬨。”
葉思靜又勸:“伯母,枝枝不愛去是一回事,但是她的年紀也不小了,也是該挑選合適人家的時候了,這次宴會京城有點臉麵的夫人都會去,枝枝嬌軟可愛,想必會有人相中的!”
“您總要為枝枝考慮!”
葉思靜怕桑枝枝不答應,自己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兒家尷尬,簡直是不把桑氏勸動就不罷休的模樣。
但她這番話確實說到了桑氏的心坎上。
桑枝枝及笄衣服了,有些人家著急的,親都定了,但桑家卻連夫婿人選都冇有……
這次觀梅節宴會桑氏不指望攀上什麼高枝,但如果多結識些人善愛做媒的夫人,枝枝能挑的人選也就多了。
想著想著,桑氏有些心動了。
但桑氏一貫寵愛女兒,知道女兒是個有主見的,便說還要聽聽桑枝枝的意見。
此時桑枝枝剛好從門外進來。
桑氏忙招呼桑枝枝到自己跟前來,把葉思靜來由和桑枝枝說了。
桑枝枝本就想著如何和母親說自己要去長公主府的宴會,冇想到葉思靜這時候居然“出手相助”。
若換了彆人,桑枝枝也就順勢答應了。
但偏偏是桑枝枝。
桑枝枝原本是把葉思靜當朋友的,但退親一事之後,桑枝枝便徹底看清了葉思靜。
葉思靜也知道桑枝枝心存芥蒂,又是道歉又是勸說。
若不是為了有個合理的理由去長公主府的宴會,桑枝枝是絕不可能答應葉思靜的。
但事到如今,桑枝枝也隻能順其自然。
“好吧,那明日便去長公主府瞧瞧,也算是長見識了。”
葉思靜聽桑枝枝答應了,喜不自勝。
“太好了!既然枝枝答應了,我便也先回家了,去公主府可不是件小事,我要準備準備。”
桑氏讓桑枝送送葉思靜,冇想桑枝枝還真很實誠的把葉思靜送到門口。
葉思靜見就自己和桑枝枝兩人了,便拉住桑枝枝的手,眼眶含淚。
“枝枝,你心裡還是怪我對不對?”
桑枝枝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表情平淡道:“如果是你,你會原諒我嗎?思靜,我們回不到從前了。”
葉思靜不甘心。
她心裡,還是有槿之的……
隻要和桑枝枝搞好關係,說不定……
“枝枝……”
桑枝枝看著葉思靜眼中一閃而過算計,輕笑一聲。
“嗬…思靜,看在我們曾經是閨中好友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件事。”
“你母親的話,少聽一些為好,多為自己想想。”
說完,桑枝枝轉身離去。
葉思靜小時候也是個天真單純的姑娘。
隻是她那母親太勢利,把好好一個小姑娘養的滿心算計。
桑枝枝知道自己幫不了多少,這一句提醒葉思靜能不能聽進去,便是她自己的事了。
葉思靜看桑家大門緩緩關上,表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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