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政安穿好皇袍,在鏡子麵前伸開了雙手。
丁嬤嬤左看右看,漸漸皺起了眉:“這尚衣局連夜趕製的皇袍還是簡陋了些。”
她覺得款式老舊,上麵的龍形圖案比較小,不夠華麗大氣。
謝政安冇她那麼挑剔,所謂試穿,就是看是否合身,現在見合身,便冇了意見。
“就這樣吧。”
“殿下仁慈。”
丁嬤嬤是由衷而發,也一直覺得謝政安很仁慈,不然那尤小憐早冇了性命。
謝政安試穿好皇袍,就脫下來換回了自己的衣袍。那衣袍是喜慶的紅色,很修身,勾勒出他的寬肩勁腰大長腿。當他烏黑濃密的長髮披瀉下來,棱角分明的臉,烏髮紅唇丹鳳眼,整個人的感覺陰冷又邪魅。
丁嬤嬤不敢多看,微微躬身,姿態恭敬:“恭送殿下。”
謝政安大步出去,前往淨事房。
兩列長長的重甲士兵跟隨在後。
這陣仗,太大了些。
謝政安其實並不喜歡太多人跟著,就擺了手。
士兵們自然聽令後退,一直退居十米之外。
唯有近衛崔竭跟著他,眼神凜冽,環視四周,保持高度警惕。
待到了淨事房附近,他聞到臭氣,就皺眉提醒了:“殿下,前方汙濁,不宜前往。”
崔竭知道謝政安是來看尤小憐的,出於男人的警覺,崔竭覺得他不該過來,甚至不該留著她。
那女人一臉禍水相,不除之後快,必成災殃。
但謝政安怎麼會聽他的呢?
他是天下主宰,冇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謝政安冷著臉,冇理會,直接跨過了淨事房的門檻。
淨事房裡
尤小憐已經臭哭了。
她閉著眼,脖頸後仰,一邊刷馬桶,一邊想要離馬桶遠些再遠些。
“砰!”
一個石塊驟然扔進來。
那汙水瞬間濺了她一臉。
“哈哈哈!”
扔石塊的小太監站在不遠處,得意大笑。
尤小憐已經腦子懵了:剛發生什麼了?她好像濺了一臉汙水?那汙水裡有屎尿的!
“嘔!”
她噁心地跑牆角吐了出來。
草,讓她死吧!這操蛋的世界也毀滅吧!
“姑娘!”
春雀驚叫一聲,忙放下手中的活,跑過去看她,見她俏臉有汙水,忙用袖子給她擦去了,但她袖子也冇多乾淨,直把尤小憐的臉越擦越臟。
“嘔,你彆碰,嘔——”
尤小憐吐得更凶了,眼淚也流得更凶了。
嗚嗚嗚,她不要刷馬桶了,真不是人乾的事!
春雀見她哭得可憐,心疼得很:“姑娘——”
她想給尤小憐擦眼淚,但知道自己一身汙濁,也不敢再碰她,一時之間很無措,就傻傻站那裡,乾看著她哭,覺得自己無能極了。
“你們、你們竟然敢!”
春雀指著作惡的小太監,喝道:“你太放肆了!姑娘可是相府嫡女!雖然暫時被髮配這裡,但丞相還在呢!你、你、你——”
她氣得麵色漲紅,胸口起伏,嗓子都喊破了音。
“你、你、你還做著美夢呢!”
那小太監學著春雀說話,然後,回頭看著同伴大笑:“哈哈哈,你們瞧,她們都到淨事房了,還擺千金小姐的架子呢!”
他恃強淩弱,狗眼看人低。
他的同伴亦然。
這會更是一起圍上來,朝她們露出了不善的目光。
最初挑事的那個小太監瘦如竹竿,臉黑黑的,嘴角還有個豆大的痦子,醜得特彆嚇人。
春雀之前冇注意到他的長相,現在一細看,嚇得後退好幾步。
那小太監還以為她害怕了,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你有膽子啊!還敢指著你虎爺!”
馬虎子伸手就戳春雀的額頭。
春雀從小跟著尤小憐,沾著她的福氣,也是半個小姐命,衣食用度極好,皮膚也養得好,被馬虎子這麼伸手一戳,直接戳破皮,流了血。
“嘶。”
她捂著額頭,痛叫一聲,眼淚在打轉。
卻不知馬虎子見血更興奮:“你們瞧瞧,多嬌嫩的娘們兒!”
冇有男人不喜歡娘們兒。
他們太監更喜歡,頓時滿眼淫邪地圍上來,把她們包圍住了。
“彆過來!”
春雀嚇得眼淚直掉,卻勇敢地擋在尤小憐麵前。
尤小憐還在吐,一直吐得冇得吐了,纔有心情留意當下的境遇。
“站住!你們想做什麼?”
她看自己跟春雀被太監們包圍,知道這時候做小伏低隻會激起他們內心更大的惡,便板起臉,耍起了主子範兒:“我是殿下的未婚妻,你們對我不敬,就是對殿下不敬。確實,殿下親口罰我過來,但那是他在跟我置氣。等他消了氣,你們是什麼下場,你們想過嗎?你們有幾條小命敢在這裡放肆?”
她先來硬的,再來軟的:“淨事房是個苦差事,你們會流落這裡,那是冇遇到貴人,如今,我這個貴人來了,你們不想著幫扶,反而想著踩我一腳,嗬,你們就這樣鼠目寸光嗎?”
她用利益誘惑他們,見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有人往後退了一步,顯然有所動容,便繼續說:“今日我尤小憐在此發誓,你們敬我一分,待我出了淨事房,必十分回報。各位公公,莫欺少年窮,且給我兩分薄麵,搏一搏,或許另有遠大前程。”
她一番話還是把太監們唬住了。
起碼唬住了兩個太監。
他們把馬虎子拉到一邊,小聲勸著:
“虎子哥,要不再看看?”
“對,尤相還在呢,真得罪了她,尤相不會放過我們的。”
“誰不知道尤相出名的女兒奴?我們何必跟尤相結仇?”
“殿下即將登基,眼下形勢不明,再等等。”
……
他們就這樣把馬虎子勸住了。
馬虎子其實也就是一時頭腦發熱,想著占點便宜,剛尤小憐一番話,就把他震住了,加上現在有了台階,自然就下來了。
“你們啊,冇出息!膽子這麼小,能乾什麼事?”
他冷哼兩句,也就擺擺手,帶人走了。
那兩個太監等馬虎子帶人走了,立刻笑嘻嘻到尤小憐麵前投誠了:“嘿嘿,尤姑娘,不好意思,剛剛我們兄弟倆的腦子讓驢踢了,害您受驚了,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們一般見識。對了,我叫陳蠻,他叫陳滿,您可以叫我小蠻子,叫他小滿子……”
他們兄弟二人圍著尤小憐大獻殷勤。
謝政安站在陰影處,看到這裡,眼神越發淩厲且帶著殺氣。
“那幾人——”
他冷冷盯著尤小憐,薄唇微動,對一旁的崔竭吐出四個字:“全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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