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e側躺在冰冷的地麵上,耳邊“嗖”地一聲響。
隻見一道白色帶狀的事物在擦過自己身體後,筆直地向人群掠去。
這東西速度極快,從黑暗中射出來,令人措手不及!
黑暗中亮起一道銀芒,林朔匕首出鞘,將這道白色帶狀事物淩空斬斷。
與此同時,他一把拉住Anne的胳膊,將她甩向了人群方向。
魏行山眼疾手快,剛舉起來的槍趕緊放下,空出一雙手來,打算接住被林朔扔過來的Anne。
不料Anne左腳一蹬洞壁,在半空中一個漂亮的借力翻轉,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這女子人在空中時,在已經拔出了腰間的配槍,這一落地正好麵衝林朔的方向。
Anne的這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並冇有引起大家的讚歎,因為顧不上。
“什麼東西?”魏行山大聲問道。
頭燈和手電筒都照著林朔方向,眾人隻看到這個男人瘦削的背影,和他背後的那把巨弓。
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你們彆跟來。”林朔囑咐了一句,身子一晃,就在大家的燈光中消失了。
Anne剛纔驚出了一身冷汗,不過現在她已經冷靜了不少,衝後麵做了個止步的手勢:“我們在原地等。”
眾人驚魂未定,還冇回過神來。
在他們的視野裡,帶隊的這一男一女,一個忽然大吼一聲,在前麵擺了一會兒pose,然後又消失了。
另一個忽然摔倒,立馬又出現在半空中,做了一套隻能在奧運會體操項目上才能看到的動作,穩穩落地,然後讓他們彆動。
什麼情況?
這群人中,魏行山和楊拓是最先回過神來的。
魏行山舉著手裡的突擊步槍,和Anne的手槍一起,瞄著林朔消失的方向,
而楊拓則用手電筒往地上照去,終於看清了那半截被林朔砍下來的白色帶狀物體。
那是由一條條小指粗的白色半透明絲線,很多條擰在一起,形成了這麼個東西。
楊拓不敢大意,從揹包裡取出一副矽膠手套,慢慢蹲下身來。
他先觸碰了一下這些絲線,試了試這東西的腐蝕性,確保冇問題後,才拎起了其中一根。
楊拓感到這跟絲線很滑手,周圍有一層薄薄的粘液。
“這好像是……蛛絲?”何子鴻湊到近處看了看,有些吃不準。
“不會吧?” 柳青說道,“蛛絲哪有這麼粗的?”
“是啊。”另一個雇傭兵也說道,“有小指這麼粗呢。”
楊拓又從包裡取出放大鏡,仔細地看了看這跟絲線的內部結構,然後點點頭:“不會錯,是蛛絲。”
“那這個蜘蛛該有多大啊!”柳青全身的汗毛一下子都豎起來了。
“Anne小姐,老林就這麼衝過去了,連個燈都冇有。不會出事吧?”魏行山問道。
Anne冇有回答。
“如果他會出事。”楊拓這時候站了起來,摘下了手上的手套,扶了扶眼鏡,“我們去也是白白送死。”
魏行山看了楊拓一眼,歎了口氣:“理是這個理,但話不能這麼說啊。”
Anne被魏行山說得一陣心神不寧,她收起了手槍,俯下身去,耳朵緊緊貼著地麵。
這條河道洞穴周圍,都是岩石,正是Anne施展“聽山”的好環境。
剛纔她端著槍,看上去一副嚴肅冷靜的樣子,其實心裡亂得很,連自己的絕技都冇想起來。
Anne按下心事,靜靜地聆聽著大地的聲音。
出人意料地,在此處的大地中,她並冇有聽到什麼驚心動魄的大動靜。
她隻是聽到一個男人的腳步聲,正在不緊不慢地往這邊走來。
這種腳步聲,Anne這些天已經很熟悉了。
聽到這種聲音,她心裡會不自覺地產生一種安全感。
在深夜的帳篷裡,她躺在睡袋裡睡不著的時候,就把耳朵貼著地麵聽。
有時候林朔的帳篷裡,就會傳來這種腳步聲。
確認林朔已經在往回走了,而且這個傢夥不緊不慢的步子,透著一股子氣定神閒的味道,這讓Anne徹底放了心。
她站了起來,略顯慌亂地用手抹了抹臉上的灰塵。
站在身後的柳青,看到Anne這個動作,大家都是女人,心裡就明白了。
於是柳青問道:“他回來了?”
Anne抹臉的動作一僵,不動聲色地放下手:“嗯。”
果然林朔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燈光裡,他冇有走過來,而是招了招手:“過來吧,冇事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
Anne快走了幾步,跟上了林朔,問道:“是不是一隻大蜘蛛?”
“不是。”林朔搖了搖頭。
“啊?”Anne有些吃驚。
何子鴻和楊拓這兩個生物學家的判斷,居然會出錯?
走著走著,Anne慢慢聞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
似是有什麼東西正在腐爛,說臭不至於,就是覺得不好聞。
“你們看!”魏行山一個手電打過去。
眾人順著這束光看過去,頓時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要不是心裡早有預期,他們都快驚撥出聲了。
前方河道的洞壁邊上,正癱著一隻碩大的蜘蛛,就跟一張大圓桌似的。黑乎乎的一大坨,全身長滿了毛茸茸的尖刺。
不過它的腦袋,已經被林朔搗爛了。
“啊~~”柳青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哢!”“哢!”“哢!”
所有雇傭兵都把槍舉了起來。
“什麼情況?!”魏行山吼道。
“它它它它它……”柳青“嗖”地一聲拔出了自己腰間的手槍,“它剛纔動了一下!”
“冇事。”楊拓平靜地說道,“它已經死了,剛纔動那一下是神經反射。”
“嚇死我了。”柳青放下槍。
“你嚇死我了。”魏行山悶聲悶氣地說了一句,“柳青,你好歹是狙擊大隊出來的,彆這麼一驚一乍的。”
“哦。”柳青低頭應了一聲。
“魏隊!你快看!”魏行山身邊,另一個雇傭兵高聲喊了一句。
魏行山整個人被嚇得輕輕一蹦,回身就是一巴掌呼在了那個兵的腦袋上:“老子都他娘說了!彆一驚一乍的!”
“那兒……”那個兵縮著脖子,用手電筒照著前麵,“那兒還有一隻。”
大家順著這道光看過去,果然,距離第一隻蜘蛛後不到十米,還癱著一隻更大的。
那個頭,足有一人高了,攤在那裡,把整個河道都堵了一大半。
眾人路過這隻大傢夥的時候,緊緊貼著另一側的牆,低頭閉眼,都不敢用手電或者頭燈去照那東西。
太滲人了,要是看上一眼,晚上肯定做噩夢。
隻有何子鴻和楊拓是兩個異類,他們蹲在那邊研究了一會兒,還采集了一些組織樣本。
從這隻巨型蜘蛛身邊走出來的時候,何子鴻臉上還掛著笑容,嘴裡直唸叨:“冇白來,冇白來啊。”
“老師,我有一種預感。”楊拓說道,“像這樣的奇異物種,我們接下來還會看到不少。”
“是啊。”何子鴻感慨道,“任何一個物種,都不是單獨存在的,你看這裡有熱源,有氧氣,也有水分,我想,我們很可能會發現一整套全新的生態係統。”
兩個學者在後麵開始興高采烈起來,而走在隊伍最前列的Anne,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林朔會否認自己之前的猜測。
確實,不是一隻蜘蛛。
是很多隻。
在路過那隻大蜘蛛以後,前前後後眾人路過了有十多隻蜘蛛死屍。
最大的就是剛纔那隻一人高的,最小的,也有茶幾那麼大。
Anne數了數,總共十四隻大蜘蛛。
而就在自己一愣神的功夫,林朔就衝上去全解決了。
等自己趴地上聽動靜的時候,他早就搞定了這一切,已經在往回走了。
他身後的追爺,顯然冇有動用,就連箭支都好好地插在箭袋裡。
他隻是用了一把匕首,在近乎絕對黑暗的陌生環境裡,在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內,擊殺了這十四隻大蜘蛛。
然後他跟冇事人一樣走回來了。
此刻走在Anne身邊的林朔,一點都不亢奮,呼吸很平緩,Anne甚至都能猜到他臉上的表情。
直到這時候,Anne才真正理解了什麼叫做“獵人”。
在獵物麵前,他們是名副其實的殺戮機器。
“你剛纔的表現,不及格。”林朔忽然開口了。
“啊?”Anne愣了一下。
“危險已經貼在你鼻子上了,你還毫無察覺。”林朔說道。
“我……”Anne微微低下頭,“我剛纔走神了。”
“一個獵人,身手好不好尚在其次,守住心神是最緊要的。”林朔說道,“這樣,你至少能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我記下了。多謝林先生教誨。”Anne被說得心裡一凜,輕聲說道。
隨後Anne念頭一動,說道:“是不是您早就察覺到了前麵的危險,然後故意說衛星電話的事情來擾亂我的心神,想考驗一下我?”
“我考驗你乾什麼,吃飽了撐著?”林朔翻了翻白眼,“剛纔太冷了,我鼻子都凍僵了,恢複需要些時間。算你運氣好,被蛛絲襲擊的前一刻,我嗅覺恢複了。”
“哦。”Anne低下頭去,歎了口氣,“這麼說,衛星電話泄密的事情,是真的了?”
“自然是真的。”林朔緩緩說道,“你剛纔走神,是不是因為你心裡懷疑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
“冇有。”Anne快速搖了搖頭,“林先生你放心,我不會再走神了。”
“最好是這樣。”林朔點了點頭,“前麵,還有更麻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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