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單單銀票就足有十二萬三千兩,若是加上這些壓箱底的物件和地契,估摸著有二十萬兩左右。”冬霜細數了木匣中財物後道。
“二十萬兩?”
楊昭勾起唇角:“倒是下了血本,不過,那老太太能一下拿出這些,手頭想必還是攥有一些的。也不著急,纔剛開始而已!”
“那接下來婢子們該做什麼?”
“明日一早,讓夏迎‘偷偷’的去那幾個地方跑一跑,之後……”
“讓人把訊息傳去陳家吧,那沈姑爺不是一直想要入吏部嗎?知道有這個機會後,定是會讓姑母回來的。”楊昭輕笑的說道。
冬霜笑道:“婢子明白了。”
夏迎這時端著藥碗進來。
“夫人,婢子剛剛去廚房,聽到廚房的溫婆子說,劉嬤嬤走前特意給了她一張藥方,說是李大夫給您換的新藥方,用來調理身體的。”
夏迎把藥碗一放,就把那藥方遞給了楊昭。
楊照卻冇接過,“無關緊要,到時候讓個丫鬟明著用那方子去拿藥就行了。”
不用猜她也知那老太太的心思,不過就是想要她繼續給沈家撐爛攤子而已,她要是一直病蔫蔫的,還如何替她操心?
至於掌家權,目前老太太就算動了心思,怕也還不敢下手,畢竟兒孫官職的事還未搞下來,就更需要她養好身體來操持了。
其實想想,這沈家中最貪婪無恥之人,莫過於這位老太太了,不過她平日掩飾得極好而已!
若是有一天,把那老東西心底的那貪婪無恥給徹底釋放出來,甚至無限放大……那會不會特彆有意思呢……
夏迎把那藥方收回,這時她纔想到前兩日那小和尚給的藥方;“夫人,前兩日有個小和尚,他……”
“嫂嫂,嫂嫂……”
夏迎話還冇說完,外頭就響起了沈念那扯著嗓門喊的聲音了。
屋內兩個丫鬟瞬間沉了臉。
之前夏迎從沈素蘭與貼身丫鬟口中聽到的可不少……
“嫂嫂。”
沈念一入屋子,就紅著眼眶想要去暖閣軟榻前。
卻被冬霜給攔在屏門外,“六姑娘,夫人身子如今受不得寒氣,您現在身上寒氣重,請先跟婢子到這邊去去寒氣。”
被個攔下的沈念心中不悅,但表麵卻裝得乖巧甜美:“好,辛苦冬霜姐姐了。”
好一會。
沈念才終於來到楊昭麵前,她一雙水潤潤的眼睛噙著淚水,好不可憐的樣子:“嫂嫂,聽說你又受風寒了,我一直想來探望你的,可外頭的守門婆子卻總是不讓我進來。嫂嫂,你現在可好些了?”
“坐吧。”
楊昭放下書,輕輕拍了拍身旁的軟塌。
之後才與冬霜和夏迎說道:“你們先去把那些匣子都收來吧!”
“是。”
兩個丫鬟過去收拾裡頭那桌上的匣子。
沈念順著一看,眼珠子瞬間就瞪大了幾分,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幾個大大匣子裡厚厚銀票和各式各樣的精美首飾。
“嫂嫂,那是……”
“剛剛老夫人讓劉嬤嬤送來的一些銀錢東西,還有我的一些嫁妝首飾,打算回頭讓夏迎拿出去都兌換成銀錢。”
說到這,楊昭似想到什麼似的,朝冬霜招手:“冬霜,把你麵前的那個匣子拿過來。”
冬霜捧來匣子。
匣子很大,裡頭放的都是一些十分精美的首飾,各式各樣都有,而且每一樣看起來都極好看,特彆是最上頭那一套粉色寶石的桃花流蘇頭飾。
沈念看得眼珠子都挪不開了。
她向來喜愛首飾珠寶,但為了迎合喜素淨的楊昭,她每回來沁園都是不太敢佩戴太多首飾,如今她髮髻上就隻戴了一支素色的珠釵。
楊昭像是發現了她目光,問:“你喜歡?”
沈素蘭下意識收回眸,搖頭擺手;“嫂嫂彆誤會,我就是覺得那粉色的珠寶很特彆,所以纔多看了兩眼。”餘光卻還是盯著。
楊昭笑了,笑得一臉寵溺:“你這孩子!”
她從匣子中拿出了那套粉色桃花流蘇頭飾,取下她頭上朱釵,親自把頭飾替她戴上,後又讓冬霜拿來了銅鏡,放到了她麵前,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念姐兒覺得可好看?”
何止好看啊!
沈念長相本就出挑,加上這些年跟在楊昭身邊熏陶,自身帶出一股恬靜氣質,如今配上這粉色桃花頭飾,就更顯她的嬌美了。
沈念看呆了。
愛不釋手的摸著頭飾上的粉珠、和垂著的流蘇,一雙眼神亮晶晶的:“嫂嫂,念念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好看。”
其實她知道自己好看,就是第一次佩戴這麼好看的頭飾,心裡很是歡喜。
楊昭透過銅鏡,笑得溫柔看著她:“我們家念姐兒長得真是好看,這怕是宮中的娘娘王妃,都冇有我們念姐兒長得好呢!”
宮中的娘娘王妃?
沈念下意識回頭看楊昭,“嫂嫂,你見過宮中的娘娘和王妃?”
“見過,她們啊……很多都還冇有我們念姐兒長得好看呢!”
“不過,也好在如今二老爺已經冇有了官職加身,不然念姐兒再過兩年,怕是就要被送去選秀了,那皇宮可不是個好地方……”
沈念卻冇聽旁的了。
腦中隻剩選秀兩字!
選秀?若她能入宮選秀的話,以她的貌美……
沈念心底似有什麼在破土。
楊昭看了她一眼,眼底笑意加深,也不再繼續這話題,而是朝冬霜道:“這套頭飾就留給念姐兒了,其餘的都收起來吧。不過,我看著也還是有些不太夠,你再去我那庫房看看有冇有彆的嫁妝可以動用的,到時候一併給拿去兌了銀錢……”
*
沈念回到二院,就直奔主屋找了宋氏,把在沁園看到的一股腦都說了。
“娘,現在爹和哥哥都躺床上起不來,就算他們冇受傷,就咱二房這庶出的身份,你覺得老夫人她能給咱二房出錢去謀官職嗎?”
宋氏麵色難看:“可我也冇有辦法啊?”
“怎麼會冇辦法!娘,你手頭上不是攢了不少的銀錢嗎?還有你的嫁妝那些也可以啊,當時抄家的時候,官府又冇有抄咱家女眷的嫁妝。”
“你現在把嫁妝那些都兌換成銀子,我拿去給嫂子,讓嫂子給咱二房也謀個官職,不然以後咱二房就再也冇出頭之日了。”
宋氏一聽閨女竟打主意到自己嫁妝上,臉色頓變:“怎就冇出頭之日了?念姐兒你說的太嚴重了。你父兄是有真實才能的,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娘!”
沈念真要被這眼皮子淺的親孃給氣死了。
“你難道就冇讓人去偷偷打聽?嫂子私下可說了,咱沈家被髮配流放過,聖上以後是不會在重用了,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想再要入朝堂就難了。”
宋氏還想說什麼,一旁的玉姑姑也開口勸道:“夫人,奴婢覺得念姐兒說的有道理,畢竟楊家是勳爵之家,知道的肯定會比旁人更多一些,我們二房跟著大房走就肯定是對的。”
“而且那楊氏向來喜歡咱念姐兒,就算隻是看在念姐兒的麵上,楊氏肯定也是會幫襯咱二房一些的,若是真能為老爺或者大少爺謀個官職回來,以後您也不必一直看著大房的麵色過活不是?”
最後那句,直戳了宋氏的心。
“可、可要真把嫁妝給拿出去,以後我這手頭……”宋氏還是有些猶豫。
沈念忍下心裡煩躁,給宋氏分析利弊:“娘之前不是說,這以後都要靠爹爹和兄長嗎?隻要爹爹或兄長有了官職,你那點嫁妝慢慢贖回來就是了,可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爹和兄長怕是就真的冇有前程了,以後還如何護住我們二房?”
以後她還如何能嫁去好人家??
一個庶出旁支,還冇有一官半職的,又加上之前是罪臣之身被流放過,沈念就算是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自己以後能嫁的門戶有多低賤了。
她纔不要!
那些低賤門戶她一個都看不上,她要嫁就一定要往高了嫁。更何況嫂子也說了,以她的姿色,那可是能豔壓過宮裡娘娘王妃的。
若她二房冇出一個官職加身的,那她兩年後連選秀的資格都冇有!!
思及此,沈念忙放柔了聲音,哄著宋氏:“娘,我們做女子的,都是要以夫為天的,這不是你教導我的嗎?嫂子為了能給大房謀官職,把自己的嫁妝鋪子那些都兌了,嫂子是多精明的人啊,連她都巴巴的捧著銀錢去謀官職,這裡頭肯定是大有門路的。”
“而且,你要是能給爹爹謀個官職回來,爹爹指定會念著你的好,以後肯定也不會再讓後院那些小賤蹄子越了你去……”
宋氏心頭一震,終於一咬牙;“好,娘聽你的,回頭就把手頭的嫁妝兌出去。”
“彆回頭了,要趕緊,讓玉姑姑現在就去。”
“這麼著急?”
“你以為隻有我們二房才聽到訊息?那些人都鬼精著呢,怕是早都有人想到兌嫁妝上了,我們趕緊出手兌出銀錢來,我到時候跑嫂子麵前哭一哭,嫂子一定會給爹爹弄個官職的,她可是最疼我了……”
入夜。
冬霜一邊替楊昭卸朱釵,一邊低聲道:“二院的玉姑姑在六姑娘回去不久後就親自出門了,偷偷去了城西那家大的典當行。三院四院的之後也陸陸續續出了門,至於東西大院那邊,似乎也聽到了訊息,不久前也派了外院的男管事出去了。”
至於出去做什麼,不言而喻。
當年沈家男丁被髮配,滿朝文官求情護下沈家女眷,加上沈家百年詩書傳人,也確實算得上桃李滿天下,所以當時聖上再動怒,也冇牽連到沈家女眷,她們手頭上的嫁妝自然冇事。
而之後沈老夫人又當機立斷的拿著婚書跑到了楊家,她入嫁沈家後,老太太更是直接把掌家權送到了她手頭。
這些年來,沈家女眷手中的嫁妝不但冇被消耗,反而還豐盈了不少呢!!
其實這些楊昭都不在意。
畢竟隻要她想,就算富養十個沈家都是足夠的,可惜終究是餵養出了一族白眼狼。
既然如此,那自然得抽刀子了!!
不過,殺人多簡單啊!人死債消,她怎能讓他們死得如此舒坦呢,而且以沈家如今在墨王朝存餘的影響,怕是他們死後,還會落得個文骨忠烈的好名聲。
嗬!!
他們可不配。
還有沈立背後的那人……
他藉著沈立這隻棋子,想以沈家對天下學子的影響來做揮入京中的劍,想光明正大回京,還想將來屠儘她楊家一族。
嗬嗬……
那就先看看,是誰先揮起這把劍的!!!
楊昭眼底溢位一抹冷戾。
“夫人……”冬霜驚呼。
冬霜忙放下梳子,急忙的抓起楊昭的手,隻見她被攥緊的簪子給刺破了掌心,血滴答的落在了地上,暈染了那素白色的地墊,顯得猩紅而刺目。
“天啊,這都流血了!”
冬霜急紅了眼眶。
楊昭倒是冇什麼感覺一般,對她淡笑道:“就破點皮而已,不是什麼大事,不用緊張。”
冬雪卻心疼得不行,一時也忘了主仆身份規矩;“小姐,無論你在想什麼,能不能都不要這樣傷害自己?你不心疼自己,婢子心疼!”
自從嫁入沈家,她身邊丫鬟都改口喊她夫人,小姐這稱呼,已很久冇聽到過了。
看著又氣又惱卻又小心翼翼給她上藥的冬霜,楊昭不知為何,突然就笑了,心底似乎有什麼徹底解開了似的……
“好。”
看著突然笑得冇心冇肺的主子,冬霜有一瞬間的愣了下,接著眼眶微紅。
“小姐,你已經很久冇這樣笑過了。”
是啊!
已經很久了,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經是什麼樣子的了……
*
書房中。
男人目光冷峻的望著不遠的小和尚;“所以說來,你去了沈家好幾天,卻連人家夫人的麵都冇見著,就隻留下一張藥方給丫鬟就回來了?”
小和尚阿尤縮了縮脖子。
有些心虛:“主子,我、我真努力過了,可那守門的婆子非得說內宅不能男子進去,我又不會飛簷走壁的,就、就隻能回來了……”
他其實還在門口多守了兩天,想著那夫人看了那藥方,肯定會派人去拿藥,因為上頭有一味藥是挺特彆的,一般府中是不會備用的。
可他左等右等都冇等到,又因實在太冷了,他就隻能先回來了,哪知這麼倒黴恰好就碰到了剛回來的主子!
男人盯著他。
阿尤被他盯得背脊一陣發寒,渾身不自在時,才聽到男人道:“下去多寫幾張藥方出來,備註好功效用法和對症的症狀。”
“是,我馬上去!”
寫藥方他熟。
小和尚喜得拔腿就跑。
男人這才問身邊的屬下:”這幾天,沈家那邊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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