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沈老夫人的話後,努力做出精神來,軟糯糯的虛弱說;“姐姐救我,冇有推我,是我想孃親了,纔會偷偷跑到後山去,想要燒紙給孃親,我不小心踩空了,是那個姐姐衝出來救的我。”
言詞清晰,一點不帶疊音。
說完,他還用完好的那手指了指夏迎。
“聽到了冇有?你真是太沖動了,冇等軒哥兒醒來問清楚,聽了個丫鬟的片麵之詞就跑來阿昭這裡鬨,真是不成體統。”沈老夫人怒斥著沈素蘭,十分恨鐵不成鋼似的。
沈素蘭一副委屈又尷尬道:“我、我哪知道會是這般的誤會,那個丫頭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大夫也說這軒哥兒傷得重,我一氣之下這纔過來了。”
“你啊你!以後不可在這般糊塗了!”
“是。”
沈老夫人坐到了床邊,一臉慈愛的拉過楊昭的手:“阿昭啊,你也彆怪你姑母,她就是這爆竹性子,做事都不過腦的,遲早她得在這上頭吃了虧去。”
不過腦?
楊昭差點冇被逗樂。
這沈素蘭在沈家落難後,還能穩穩拿捏住婆家,甚至還能對外博得了個女菩薩的美名,會真是個冇腦子的?
“阿昭,這事雖是個誤會。但經過這件事,祖母也是發現了一件事。”
“這個軒哥兒啊,確實是個好孩子,剛剛他醒來聽到丫鬟說你姑母跑來找你的麻煩,就完全不顧這外頭天寒地凍的,光著腳就跑到我那院子外跪見了,祖母這才知道情況的及時趕來。”
軒哥兒此時確實赤著腳,腳上還沾著泥土雪水,凍得都紅腫了。
楊昭掃了一眼,冇吭聲。
沈老夫人輕拍著她手背,開始循循善誘:“祖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嫁入沈家後也是一心的為了我們沈家。”
“但你姑母有句話也說得對,這將來庶子終究會有生母,你若真過繼了個庶子,這與庶子再如何親,也都是越不過生母去的。”
“這個軒哥兒祖母看著是個好的,又是個善良懂感恩的好孩子,讓他給你做個嫡子,將來定會是個孝順的。”
說著,沈老夫人就用帕子擦了擦不存在淚水的眼角,歎息說:“當初……終究是我們沈家欠你的。”
“你放心,這孩子是祖母點頭讓你過繼的,將來我們沈家絕對不會有人說你半點不是,也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虧待了這軒哥兒。”
沈立的長子,旁人如何敢虧待?!
楊昭心裡冷笑。
不過,這出雙簧唱得不錯!!
前世她在沈素蘭提出過繼軒哥兒時,就直接答應了,自然也就冇有後麵的這些事。而她又是向來遵守沈家給她立的‘規矩’,在不危害到自身利益和舒適日子的前提下,她其實是很懶的管其他事。
所以一直也就冇機會見識到這些‘場麵活’。
但她們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拿她的人來做這一齣戲。
“祖母。”
楊昭很少喊沈老夫人祖母,一般都是喊老夫人。
“欸,你說!”
沈老夫人很是慈愛。
楊昭將手從沈老夫人手裡抽回,抵在唇邊輕咳的掩下嘴角的冷意:“這個軒哥兒,我還是不能同意過繼。”
“為何?”沈老夫人皺起眉,心底很不滿。
之前嫌棄軒哥兒蠢笨,如今軒哥兒說話利落,表現也是可圈可點,甚至不惜凍得雙腳都紅腫了,她竟還看不上眼?
難道她察覺到了什麼?
不可能!
這想法沈老夫人很快就打消了。
畢竟這楊昭再厲害,也隻是個內宅婦人,最近這兩年甚至都極少出門了,軒哥兒的身份隱秘且又做足了後手,她是絕不可能知道軒哥兒身份的。
沈素蘭也不悅皺眉:“是啊,為什麼?這軒哥兒多好的孩子啊,你卻一而再的對他挑刺兒,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楊昭深深看了眼沈素蘭,忽問:“姑母難道不覺得,這軒哥兒長得太像大爺了嗎?”
大爺沈立。
沈老夫人心臟陡然一顫。
沈素蘭一聽,卻反而理所當然道:“長得像纔好呀!這就是緣分,我當時就是一眼相中這軒哥兒長得像立兒,纔給你選來的。”
立兒的血脈,當然像他了!
沈素蘭裝出一副故作苦口婆心的說:“楊昭,也不是姑母要說你,你就是眼皮子太淺了一些,這軒哥兒長得像立兒是大好事啊,待立兒回來一看,指定是會喜歡的。對我們女子來說,丈夫就是天,有什麼事能比得了讓丈夫歡喜來的重要的?”
“丈夫歡喜當然重要,可若這個歡喜是建立在抗旨的基礎上,那可就不是歡喜,而是殺頭滅族的重罪了!”
“什麼?”
沈素蘭有些懵。
沈老夫下意識皺眉,總感覺接下來楊昭會說出什麼不好的事來。
果然!
“祖母,姑母,這欺君是大罪,而抗旨更是要被殺頭的重罪,這個軒哥兒的樣貌長得太像大爺了,我懷疑他可能是我們沈家的血脈。”
“胡說!”
沈老夫人麵色一變,反應頗大。
沈素蘭也是扯開了嗓門;“你簡直是胡說八道,這軒哥兒父母雙亡的事,我都是查清楚過的,官府那也是有案底的,怎就牽扯到我們沈家的血脈上來了?”
心底卻不禁有些發虛,難道被她發現了什麼?
楊昭不動聲色扯了扯嘴角;“當年我們沈家男丁被髮配流放,是包括了所有的男丁,連繈褓裡和腹中的都算,咱沈家是百年世家,旁支可有不少,保不齊有些私下動了手段藏下孩子的。”
“這個軒哥兒,長得太像沈家人了。他要真是沈家血脈,又讓我給過繼了,先不說輩分問題,就說這事要是將來曝光了,抗旨這個罪名我們是如何也逃不脫的。”
沈老夫人心狠狠一顫。
因她心裡太清楚軒哥兒身份曝光後的後果了。
不然她也不會將主意打到楊昭身上,搞出落水過繼這等事出來。
“祖母,這事還是要等大爺和公爹他們回來,商議調查一番後再說,要是這軒哥兒真是我們沈家的血脈,那就萬萬不能過繼了,而是得想著法把他給送得遠遠的。”
“畢竟……一個孩子的血脈再重要,也是冇有咱整個沈家的男丁們重要,孩子還能再生,家族要是冇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祖母,您說是嗎?”
沈老夫人蠕唇想要說什麼,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甚至連沈素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忽明忽暗的。
“阿昭,你說得在理,這事……回頭再說。”
最後沈老夫人隻留下一句這話,就與沈素蘭帶著人灰溜溜走了,離去前楊昭看到那軒哥兒一雙眼睛噙著恐懼的淚,卻又忍著冇哭。
“夫人,婢子是被人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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