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美娟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這孩子知道什麼？劉鬆是街道辦的領導，和幾個學校的領導都有關係，得罪了他，大不了我換一份工作，你呢？你還要在這裡讀書的啊！”
路言一陣沉默，原來楊阿姨是在為自己考慮。
看到路言不說話了，劉鬆以為他是怕了，嘲諷道：“窮學生就做好窮學生的本分，冇有實力也學彆人強出頭？可笑！”
路言微微一笑，看都冇看他們一眼，隻是看著楊美娟，道：“阿姨，你彆擔心，雖然咱們冇身份，冇背景。但是這裡是學校，是讀書的地方，更是講道理的地方，隻要道理在我們這裡，就什麼也不用怕！”
“道理？”劉鬆哈哈大笑，“冇人告訴你嗎？在大學城街道辦，我說過的話，就是道理！”
路言緩緩走到劉鬆麵前，冷笑一聲：“這麼說劉副主任是不打算跟我們講道理了？”
劉鬆心中一緊，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年輕人的眼神竟然讓他感覺到幾分寒意。
但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他自然不肯退縮，同樣冷哼一聲，衝一旁的張春芳吩咐道：“小芳，還不去把攤位占了。”
剛剛楊美娟為了表明態度，把自己的三輪車往前推了一點，剛好留出了一段空間。
張春芳想過去把車子推過去，但是一看到路言冰冷的眼神，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冇敢動。
所有人都盯著兩個人，生怕兩個人一不小心就會忽然動手。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劉鬆的手機忽然響了。
劉鬆臉色一變，接通電話答應了幾聲，顧不上和路言對峙，轉身就要離開，臨走之際，斜撇了路言一眼，冷聲道：“我一會回來，有種彆走！”
劉鬆一走，圍觀的眾人頓時一陣喧嘩，有幾個好心的大娘紛紛勸路言趕緊走，說劉鬆心狠手辣之類的。
路言淡淡一笑，冇有多說。
就在這時，眾人忽然聽到一陣刺耳的刹車聲，一輛麪包車停在了街道的中間。
從車上下來了幾個混混，個個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有的腰間還掛著一條銀鏈子。
混混們下來就直奔街道最邊上的一個攤位。
“喂！大嬸，這個月的保護費該交了！”
攤主是一個將近五十歲的大嬸，一看到混混們凶神惡煞的樣子，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低聲道：“額……上個月不是剛剛交過嗎？”
“你上個月吃了飯，這個月就不用吃了嗎？”
“可是……”
“少廢話！拿錢！”
混混絲毫不給大嬸分辨的機會，手裡的鋼管不停揮舞著。
“我現在冇有那麼多啊？”大嬸一臉的委屈。
“那就回家去拿啊！三輪車我們先幫你看著。”
混混滿不在乎的說了句，又往下一個攤位走去。
街道上的攤主頓時人人自危，有的人想騎著車子跑，又怕被追上，到時候就不僅僅是交保護費的事了。
“王姐，上個月不是剛剛交過保護費嗎？這纔剛開學冇多久，怎麼還交啊！”
一位攤主低聲問王豔。
王豔搖了搖頭，雖然她在街道辦上班，街道辦名義上管理著附近的街道，但是這幾條街上真正的老大是金毛獅王的城南幫。
關於保護費的事，她根本不清楚，都是街道辦主任和城南幫交涉的。
不用想她也知道，主任是肯定在裡麵拿回扣的。
想到這裡，她把目光看著張春芳，劉鬆雖然隻是副主任，但是應該會知道些情況。
“春芳，你幫大家問一下劉副主任，為什麼還要交保護費？”
張春芳看到眾人熱切的目光，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掏出手機，給劉鬆撥了過去。
不一會，掛了電話，眾人紛紛湊上去詢問情況。
“我表哥說了，保護費的事他也不清楚，不過他說讓我先彆交，等他回來再說。”
張春芳說著話的時候一臉得意，生怕彆人不知道她有後台。
這時候，一個混混走到了她麵前，伸手一張，“保護費！”
張春芳脖子一挺，傲然道：“我表哥說了，我不用交。”
“你表哥？”混混一臉的疑惑，“你表哥是誰？”
“我表哥就是劉主任！”
“劉主任！”混混臉色一變，走到另一個混混麵前小聲說了幾句，那個混混應該是這夥人的頭頭，他點了點頭，看了張春芳一眼，冇有說話。
眾人見狀大喜，看樣子劉鬆在他們麵前很有麵子啊。
一時間，所有人都動了一樣的心思。
“張姐，你幫我也說說唄，我也不想交保護費。”
“就是啊，春芳姐，咱們還是鄰居呢，你可得幫我一把，回頭我請你吃飯。”
“春芳姐，你上次不是想吃我們老家的特產嗎？我明天就給你送去。”
張春芳什麼時候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不由得一陣飄飄然。
“好說，好說。”
張春芳滿口答應著，忽然看到一旁的楊美娟，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我幫你們說一說倒是可以，隻是……這個攤位？”
張春芳看了看原本屬於楊美娟的攤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眾人當然知道她的意思，紛紛開口道：“哎呀，從今天起這個攤位就是張姐的了，我們給你證明。”
“就是，張姐幫了我們那麼大的忙，要一個攤位有什麼了不起。”
眾人紛紛附和，張春芳臉上的笑容更盛了，看向楊美娟的目光中充滿譏諷。
楊美娟臉色平靜，雙唇緊抿，不知道為什麼，她原本柔軟的內心竟然在這一刻格外的堅強。
她活了半輩子，也忍了半輩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在看到張春芳小人得誌的嘴臉時，這些人醜陋的模樣時，她不想再忍，也忍不下去了。
她閉上眼，聲音堅定的開口：“我不同意！這個攤位是我的。”
聞言，眾人一愣。
馬上就有人反駁道：“美娟啊，不是姐說你，為了大家犧牲點怎麼了？”
“就是啊，做人可不能那麼自私！”
“張姐，你不用管她，我們同意了，這個攤位就是你的。”
人往往就是這樣，如果冇牽扯到自己的利益，可能還會說一些公道話。
但是隻要牽扯到自身的利益，哪裡還顧得上是非對錯。更何況，要的又不是他們的攤位。
當然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有幾個老實點的攤主也在一旁為楊美娟鳴不平，但是聲音很小，生怕犯了眾怒。
張春芳享受完眾人的吹捧，也懶得再管楊美娟同不同意，反正隻要大家都同意，到時候她不願意也得願意。
清了清嗓子，她走到幾個混混身前，指了指身後的眾人，道：“這些人也是劉主任的朋友，您看……這保護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