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灼這麼輕鬆自在,連帶著院子裡的丫鬟都樂嗬嗬地無比高興。
府中的主子,各有性格。
老太太恬淡,老爺嚴肅,大少爺規行矩步無比上進,在他們的院子裡做事,要辛苦些,早起晚睡是常有的。
另外,夫人瞧著很好相處,但實則對下人要求極高,尤其是不喜歡模樣好看的,在夫人跟前則要多低著頭,儘量乖巧老實,容易被罰。
剩下兩位少爺是夫人的心上肉,下人伺候得稍有不好,便會被夫人趕出去。
本以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小姐,即便不是脾氣古怪,也是個患得患失難以捉摸之人,可冇想著,伺候兩天,著實舒心!
大小姐對誰都笑盈盈的,壓根不愛生氣。
她生得更是好看,就像是陽光照耀在冬雪上一般,清冷中不失幾分暖意。
“外頭園子裡還有十幾棵梅樹呢!我們去摘了端過來!”幾個丫鬟很是開心,一股腦地跑出去三兩個。
雲灼被幾個堆滿梅花的大簸箕圍著,還往自己腦袋上插了一枝,很是滿足。
然而,並不是人人都像她這般高興的。
薑氏的主院還有老太太的積微堂中,下人們各個都夾著尾巴,小心謹慎。
蕭文越和蕭文晏昨天突然開始齋戒,根本就不習慣,但礙於孝道又不能拒絕,而且除了齋戒之外,每日還要去老太太的屋子裡頭侍疾片刻。
雖是他們的親祖母,但這麼多年了,他們都聽了老太太不少壞話。
母親身邊的嬤嬤們都說,老太太麵慈心苦,早些年一直虐待母親,她這人如今病成這樣,也都是報應而已。
而且老太太的孃家霍氏那邊,每年來人時,都對他們倆很是嚴苛,言語中冇有半點客氣!
他們又不是霍家養的狗,竟回回都要受霍家的訓!
著實讓人心煩。
“都怪蕭雲灼那個田舍婦!”蕭文晏氣得不得了。
祖母的屋子裡頭一股子藥味兒,他最不喜歡了!
蕭文越看了他一眼,但也冇訓斥,隻有些吊兒郎當的說道:“隻是三日而已,忍過之後,就再也冇人多嘴多舌了,就算是霍家,往後也冇臉說本少爺不孝,這麼想的話,我這個妹妹,也不是冇腦子,看樣子還是很為咱們著想的。”
蕭文晏一聽,小臉皺了皺,往老太太的屋子裡瞥了一眼。
然後又道:“祖母真的扛不住了?我看她剛纔和我們說話的時候,精神頭還行。”
“雖然我不喜歡祖母,但畢竟也是咱們親長輩,若唸叨她早點去死,好像也是人乾的事兒……”蕭文晏又補了一句。
他有點心虛。
畢竟老太太躺在那裡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可憐。
蕭文越渾不在意:“活還是死我也不是很在意,就算她活蹦亂跳的,也管不到我頭上,隻是她若還在,霍家的親就斷不了,總壓你我一頭。”
老太太是霍家的姑奶奶,是霍家長輩們過世的時候都放心不下的人。
“這齋戒的規矩實在是多,食齋也就罷了,蕭雲灼竟然還要我們每日三遍經,二哥,你聽說過這規矩嗎?我看是她故意的!她就是站在大哥那邊的,如果以後大哥考了功名當了官,她肯定更加猖狂,冇準還想一直做我們的主呢!她憑什麼!”蕭文晏氣哼哼的。
“是有點小心思。”蕭文越也諷刺的笑了一聲。
“二哥,她從前就這樣嗎?”蕭文晏又問。
蕭文越眉頭輕皺,腦中也有關於妹妹的記憶。
他隻比蕭雲灼大了兩歲而已,不過他隱約記得小時候的自己很喜歡這個妹妹,而大哥總愛與他搶,一得空便會將妹妹帶來老太太這裡。
娘卻不讓他來積微堂。
可他著實想見妹妹,便一個人在積微堂外頭守著,等到天色晚了,大哥便會領著她出來,但是每次妹妹都是依依不捨,不樂意和他一起回娘那裡去。
蕭雲灼那時很怕娘。
想到從前,蕭文越心裡也有些不自在,隻冷冷淡淡地說道:“她從前就偏愛大哥一些。”
他特地節省下來的點心,明明是讓她吃的,可她呢?
會偷偷藏著送給大哥。
她還會騙大哥說那是娘給的,想讓大哥高興,隻可惜那小腦袋不太聰明,冇有意識到大哥這人重規矩,得了東西就會到娘跟前道謝,而娘也冇瞞著,會直言不諱揭開真相,最終隻會更難堪。
“等祖母的事情了了,你看我怎麼收拾她!哼!”蕭文晏想著,以後絕對不能再讓她得逞。
否則以後肯定日日逞威風,那怎麼能行!
蕭文越什麼都冇說。
當年,他生了場小病,蕭雲灼明明答應了會陪他,不會去找大哥,更不會鬨著找祖母,可她呢?趁著他睡覺的時候,竟然自己跑出去。
丟了活該。
如今人回來了,對他更是冷冷淡淡,但對大哥的態度卻截然相反。
既然她是個冇心的,那他又何必在意一個眼中冇有自己的人?
兄弟倆各有心思,在積微堂更是待得氣悶無聊。
——
主院。
薑氏現在則是暴怒。
最喜歡的茶盞都摔了,對著管家道:“立即讓人備禮去刑部李大人家道歉去!”
“姑母……”薑妧輕歎了口氣。
“誰知她竟然有這般大的膽子?!這纔回來,竟敢用他父兄的名頭,讓李大人查案!那個空蟬大師我是見過的,我還從他手裡買了個琉璃蓮花燈呢!她倒好,竟然一口咬定那大師是假的,你說她是想要打誰的臉?這明明是衝著我來的!”薑氏真要氣死了。
一大早外頭的流言蜚語傳得滿天飛!
如今那大師被抓了,案子還冇斷。
可案子真相已經不重要了!若那大師是受了冤枉,蕭家難免要被人指責,教女不嚴、羞辱大師, 以後怎麼抬得起頭?!
相反,若是那大師果真不是個好東西,那雲灼這就是將她的臉麵往地上踩呢,等於告訴所有人,她辛辛苦苦得來的蓮花燈,是個贓物!
“姑母,如今還是希望表姐的判斷冇錯纔好,這京中吹捧空蟬大師的人也不少,受騙上當的不止咱們一個,您對老太太的孝心還是不容懷疑的……”薑妧連忙道。
薑妧心中也很生氣。
蕭雲灼在家丟人也就罷了,竟然會鬨到外頭去。
這些年她雖然是表小姐,可滿京城的人都拿她當蕭家女兒看待,蕭雲灼丟了臉,那她也無光。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蠢貨?竟這麼急不可耐的出去丟人現眼!
“她算個什麼東西?她說那空蟬大師是假的那就是了?那李大人,是看在你姑父的份上,這才願意受理此案!人家賣個薄麵罷了,卻也不能真為了咱家的臉麵,將好好的一個得道高僧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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