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萍如此一想,看著大小姐的眼神更多了幾分輕視。
再名正言順的姑娘,不討主母歡喜,最多一兩年便會被嫁出去。
以大小姐的才情,隻怕連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都尋不著,再往後幾年,也隻算得上是蕭家一個落魄親戚罷了。
親緣這東西,有來往、有牽扯才能長久。
“將這些箱子抬去小側門,散給外頭的人吧。”雲灼收回手,喝了口暖茶,道。
最近天冷得很,這些大門大戶的側門外,多會守著些窮苦人,哪怕隻被施捨幾口剩飯剩菜,也能高興地感恩戴德。
“大小姐您瘋了嗎!好好的衣裳怎麼能丟了呢?!而且這都是表小姐精心挑選出來的,件件都是上好的料子,讓外頭那些貧賤之人穿上,豈不是在羞辱表小姐?!夫人可不會高興的!”春萍立馬叫了出來。
當然了,表小姐給的衣裳多半都是些舊款式,也都是穿過幾次的……
可衣裳又冇壞,大小姐初來乍到,身上穿的還是尋常粗布棉衣呢,能得這樣的好衣裳也該滿足纔是!
雲灼隻覺得自己與這春萍說話,著實是有些費勁。
目光看向了外頭,直接將其他丫鬟們也叫了進來。
除了春萍之外,這外頭還有五個小丫鬟,年紀都在十四到十八之間,模樣比不得春萍嬌媚,但也相貌端正。
春萍看著其他丫鬟,心裡忍不住諷刺了一聲。
她是夫人派來的一等丫鬟,冇她開口,其他幾個小丫鬟也不敢胡來!
她們站成一排,隻瞧著雲灼走到了那個平平無奇的行囊前,將那巨大又沉重的包裹拎在了桌子上,然後慢悠悠地打開。
隻是打開之後,眾人一瞧,眼睛都直了!
那破爛醜陋的包裹裡頭,放著的竟然不是鍋碗瓢盆,反而都是些……財物!?
誰會將家財這般隨便亂擺著?!
厚厚一遝銀票被雲灼放在了一邊,剩下的都是些金銀珠寶。
她從裡頭扒拉了幾下,最終打開其中一個小匣子,從裡頭抓出了一小把金珠,明晃晃的擺在了那裡。
那金燦燦的顏色,將她那雙手襯得更加白皙耀眼。
“我初來乍到隻怕使不動你們,便與你們直來直往為好,春萍聒噪無禮,當罰,掌嘴二十,扔出我的院子,你們誰願意來做?當然,若是不願我也不為難你們,這麼多的銀錢,也夠我在外頭另請幾個稱心如意的丫鬟了。”雲灼無比平靜。
她來時的穿著是瞧著樸素了些,但也隻是避免財氣外露,引來些不法之徒罷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銀子夠,就冇有委屈是她該受的。
“奴婢來!”果然,有個粗粗壯壯的丫鬟站了出來。
膽色倒是不小,為了銀錢,敢得罪當家主母。
“你可想好了?春萍乃是夫人送來的,你若按我說的做,隻怕夫人一怒之下便要賣了你的。”雲灼看她道。
“不怕大小姐笑話,奴婢是才進府冇幾日,年前一場大雪將屋子壓塌了,因冇錢修繕房舍,我爺奶和小妹都被凍死了,逼不得已才賣身為奴,比起被夫人嫌惡,奴婢覺得冇銀子才最可怕!若是我動了手,大小姐願意給些賞賜,那奴婢就是為了大小姐拚命都行!”
大不了,夫人將她轉賣了就是,她身契上寫明瞭的,便是轉賣也不賣不到肮臟地兒去,冇什麼好怕的。
這人說完,大步子便衝到春萍麵前,一巴掌抽了過去。
她是乾慣粗活的,力氣可不小,這一巴掌直接將春萍打懵,臉上瞬間便泛起了可怕的紅意。
“我是夫人派……”
“啪!”又是一巴掌,乾脆利落。
石頭一樣的手砸過去,春萍這張臉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很快便瞧不出原本模樣。
她身子嬌弱些,壓根反抗不得,而其他人,既不敢幫忙也不敢上前阻攔,隻能眼睜睜瞧著這二十個巴掌落下。
雲灼更是平靜,眼中不起半點波瀾。
壓根不用雲灼驅趕,巴掌打完之後,春萍自己便連滾帶爬離開這院子。
“你叫什麼?”雲灼很滿意,手裡有個可用的人,就不用費心出去找了。
“奴婢從前的名字難聽,進府的時候管事給取了個名,叫冬遲。”冬遲恭恭敬敬地說道,她看上去還有些憨厚,目光忍不住盯著那幾顆金珠子。
雲灼說到做到,賞了五顆金珠。
珠子不大,但也比得過冬遲幾個月的月錢了,對於丫鬟們來說,這可是一筆钜款。
“以後你就做我這院子裡的大丫鬟,先將這些衣裳處置了。”雲灼和氣得很。
冬遲是個勤快的姑娘,立馬便開始忙活起來。
有春萍這個前車之鑒,其他人等果然也都老實了許多。
一個下午的時間,這屋子裡頭礙眼的物件便全被清空了,院中裡裡外外也都洗刷了一遍,之前那糟心的味道也慢慢散去。
隻是院子才收拾乾淨,薑氏便來了。
身邊還跟著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那姑娘頭上插著隻蝴蝶樣式的鑲寶簪子,身上裹著素白的毛皮鬥篷,絨絨的厚度遮住了寒氣,露出的小半張臉微紅透著暖。
雲灼坐在院中。
不曾修剪過的梅花就在身旁綻放。
她回頭看去,對上薑氏和這位表小姐的目光,不冷不淡。
薑氏麵帶惱怒,疾步衝上前,抬手便衝著雲灼的臉打了過來。
雲灼反應迅速,立即抬手擋住了生母那倔強的手腕,微微擰著眉頭,詫異又可笑道:“母親細皮嫩肉的,小心傷著自己啊。”
“你還敢擋著我?!”薑氏怒目而視:“我聽說你將阿妧送你衣裳全丟了?!阿妧與你同歲,她的衣裳你怎就穿不得了!”
兩大箱子的衣裳,四季皆有,阿妧都不嫌棄她粗俗,她竟還挑剔起阿妧了!
“姑母莫氣,好好與表姐說一說便是。”薑妧麵露焦急,“也是我不好,該選些新衣裳的,我這就回去取去,你們都彆生氣了……”
“你挑的那些都是過了我的眼、經我同意了的,你有什麼錯!”薑氏毫不猶豫地護著薑妧,反瞪著雲灼道:“你不要以為你是我生的便能越過阿妧去,想都彆想!你現在立即和阿妧道歉,否則便在這兒跪著反省,什麼時候知錯什麼時候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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