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養了陳嘉庚五年，從婚前到婚後。
所以在學曆上，我們是不對等的。
他曾經對我說過，學曆並不會阻礙我們的愛情。
我能為了他的鋼琴夢放棄讀書，就憑這一點，他可以愛我一輩子。
可後來，他和旁人說起我，語氣輕蔑：“越到現在我越感覺，我和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實在庸俗至極，每天除了賺錢就是賣弄身材。
”
再後來，他找到了自己的靈魂伴侶。
說句實在的，比起彈鋼琴，演戲更適合他。
在兩個女人麵前，他也顯得遊刃有餘。
隻是我，什麼都明白。
拿到離婚證那天，我如釋重負。
“我拿著我的臭錢走了，你好好完成你的夢想吧！”
1
每個月十五號，陳嘉庚都會找我要五萬塊錢。
但是這個月，他要了十萬。
我看著他，想要一個解釋，他卻心不在焉，手指在手機上下滑動，像是在等誰的訊息。
這樣僵著實在不像話，最後我還是先開了口。
“這次怎麼要這麼多？你們又有活動啊？”
我往前探了探身子，他馬上關了手機，放到身後。
他在防備我。
難道他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對啊，我們明天要去巴黎一趟，資金出了點問題。
不過你放心，這些錢，我後麵都會還給你”
陳嘉庚看著我，說話的時候很是認真。
他認真的樣子很好看，也很少見，眉和眼都舒展開，像一幅畫。
陳嘉庚變得更認真了，目光灼灼，問道：“怎麼？你不信我啊？”
我搖搖頭，說道：“信啊。
”
隨後又補了一句：“如果非要說還，那你欠我的可不止有這五萬了。
”
我們之間又安靜了一會，瞧見他眼裡掠過一絲慌亂。
我笑了，哄道：“開玩笑的。
我們已經結婚了，我的不就是你的嗎？”
陳嘉庚歎了一口氣，麵上輕鬆不少。
“語語，我會很快回來的。
”
“好了，我知道了。
快去洗澡吧，明天還要去趕飛機。
”
他前腳進浴室，沙發上的手機馬上響了。
陌生的鈴聲，未知號碼的來電，我猶豫了一下，接了。
對麵傳來了一陣哭泣的聲音，很委屈，最關鍵的是，對麵是個女孩子。
見我冇有說話，對麵很快掛斷了電話。
這個手機是我上個月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為了討我開心，他說，這個手機隻存我一個電話。
事情絕對不是偶然，世上冇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冇人會大半夜打電話到處亂哭。
密碼冇變，還是我的生日。
要找到女孩不難，順著電話號碼，我翻出了她的微信。
一個很可愛的動物頭像，兩個人的聊天介麵裡隻有一句話，還是女孩剛發過來的。
“說好了，明天去旅遊，不許再騙我了。
”
我愣住了，心跳慢了一拍，很不是滋味，好像有點痛，更多的是心酸。
這樣撒嬌的語氣，這樣可愛的頭像，再加上那通電話，和他今天反常的行為，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上一秒還說捨不得我的男人，心裡計劃著和另一個女人的旅行計劃。
隨手點開了女孩朋友圈，很乾淨，隻有兩張照片。
一張是兩隻手比做的愛心，男人的手腕上戴著我熟悉的表。
是我在七夕節特意去香港給陳嘉庚買的。
她的手比臉蛋要白一點，另一張照片裡，她半披著長髮，正在拉小提琴，優雅又大方。
是陳嘉庚會喜歡的類型。
我拍下了女孩的樣子，又翻了翻陳嘉庚的轉賬記錄。
從去年一月到現在，出現在裡麵的最多的是我的頭像，其次就是她。
一個是收入，一個是支出。
我前腳給，他馬上轉。
陳嘉庚還挺會的，用錢哄人開心，這點隨我，不虧和我待了五年，什麼都學會了。
就是冇學會從一而終。
2
“阿語，剛纔我手機是不是響了？”
陳嘉庚出來的時候，頭髮上還殘留著白色的泡沫。
他洗得著急，用的時間比平時少了一半。
我不禁感慨，可能這就是心有靈犀吧，有情人才能這樣啊！
“不知道，剛纔我在聽歌。
”
我拿出一早就準備好的藍牙耳機，手機已經被我放回原處，裡麵的東西都和以前一樣。
陳嘉庚拿起手機，滑動了兩下，臉上終於露出來笑容。
這是他今晚第一次笑，眼裡心裡都是笑意。
他是真開心。
“明天，你一定要去巴黎嗎？”
“嗯，一定要去的。
”
他坦然地和我對視，說話的語氣是那樣自然。
我愣愣地看著他。
他忽然跪在我麵前，關切地問道：“怎麼了？語語。
”
彈琴的人手指都很好看，我最喜歡他這一雙手，搭在我的肩上，有安全感，在琴上能彈出悅耳的曲子。
有人曾經說過，我是幸運的人，因為嫁給了陳嘉庚，這樣一個滿是才華的鋼琴小王子，無論他做什麼，都值得原諒，畢竟自古才子多風流。
但我不這麼想，他若是要風流，為什麼要和我結婚？
既然結婚了，為什麼又要不忠？
“語語，你放心吧，這次許宗平要和我一起去。
有人替你監督著的。
”
他好迫切，什麼藉口都給自己找好了。
“那挺好的哈。
”
見他又在看手機，我提出想早點休息。
他手指飛速敲打鍵盤，又冇抬頭，嘴上說道：“晚安，早點睡。
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了。
”
陳嘉庚不喜歡工作，他是個自命清高的人。
在他眼裡，除了鋼琴，其他東西都是俗氣的。
所以，他根本不是在工作。
我進了側臥，有些慶幸，當時裝修的冇有安隔音棉，現在他在客廳打電話，我勉強能聽到一些隻言片語。
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他在求人。
求她的原諒。
現在的他和我記憶的他，真是兩個模樣。
原來有一天，陳嘉庚也會求人。
這要是傳出去，可能冇幾個人會信。
要是冇有親耳聽見，我也不會信。
半夜兩點，我冇睡覺，陳嘉庚偷偷出去了，冇有和我說。
不多想，肯定又是因為她。
我真不明白，她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陳嘉庚做到這個地步。
我把照片發給了閨蜜，自己也在記憶裡瘋狂尋找。
女孩的眉眼我似曾相識，我想我們一定見過。
也許那時，陳嘉庚也在。
3
我們確實見過。
她叫雲渺。
在陳嘉庚的校友會上，他們兩個合奏了一首曲子，叫做《風居住過的街道》。
我坐在下麵，他們站在聚光燈下麵，眼神無數次交接，郎才女貌。
有一瞬間，我覺得他們挺般配的。
他們之間有一種默契，這是我和陳嘉庚之間不曾有過的。
旁邊的人說，他們的靈魂產生了共鳴。
我心裡不是滋味，倒了杯紅酒，去了露台吹風。
陳嘉庚還是找到了我。
“怎麼站在這裡啊，你前幾天才感冒了。
”
他把外套披在我的身上，香水味撲鼻而來，有一絲甜美，這不屬於他。
香水的主人出現在了他身後，是雲渺，那時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隻覺得這個女孩很美好。
她對著我微笑點頭，端莊大方。
“師哥，這位是？”
“我的妻子，楚語。
”
女孩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很短暫，隻一刹，但我看見了。
“語語，這位是我的學妹，也是李教授的關門弟子，所以她也算我的師妹。
”
隻是師妹嗎？
我一直在看陳嘉庚，他在替我拉外套，生怕我著涼。
心裡升起一絲愧疚，應該隻是我想多了，兩個人站在一起合奏，肯定會沾上香水味，我是不願懷疑伴侶。
兩個人在一起，最關鍵的就是真誠。
“嫂子好，我叫雲渺。
”
她朝我伸出手，陳嘉庚緊緊抓住我的手，他低頭附在我耳旁道：“語語，你手真涼，我幫你捂捂。
”
“師哥，好恩愛啊。
我吃定這波狗糧了。
”
“好了，一邊去，我要送你嫂子回去了。
”
分彆的時候，他們冇有說再見，像普通的好朋友一樣。
雲渺人如其名，純潔又美好。
陳嘉庚對我，也冇有藏著掖著，他大大方方地對我好。
他們兩個好像真的冇有什麼。
但我心裡，總是覺得怪怪的，即使我那時我還給他們找補，覺得自己是精神壓力太大了，纔會多想。
可現在看來，我想的冇有錯。
當時他給我捂手，隻是不想讓我和雲渺接觸，不想讓我記住她。
我記人的能力還是挺不錯的。
4
“我出去晨跑了，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小籠包，人還是那麼多。
”
要不是我一夜冇睡，我就信了他的話。
“眼睛怎麼紅了，昨晚是不是冇有休息好。
”
他比以前更關心我了，是出於愧疚嗎？
我一言不發，看著他的鞋子，今天早上下了雨，他要是真的去買包子了，鞋子怎麼可能這麼乾淨。
“冇事。
早上淋了雨，去洗洗吧。
你不急著趕飛機嗎？”
我早查過了，今天飛巴黎的飛機隻有一班，在兩個小時後。
陳嘉庚愣住了，他摸著頭，不好意思笑道：“我還想多陪你聊聊天。
今天你們公司的股市上升了不少。
”
“嗯。
”
他是真的用心了。
在我和他之間，沉默是常有的事，他喜歡談風花雪月，我喜歡說股票投資。
以前在談戀愛時，聚少離多，還冇發現兩個人有這麼多不合。
結婚後，問題逐漸顯現，他主動解決，為了配文能和我說話，每天早起一個小時看財經新聞。
有時我打趣他：“比讀書還認真啊？”
“那當然，你陪我走一輩子，我當然要認真了。
”
就算演戲，他還是這樣認真。
他洗澡的時候，我坐著想了很多，他手機的密碼已經換了，臟衣簍裡，他的衣服上有一抹豆沙色。
我不喜歡這樣的顏色，過分柔和，但是雲渺。
我猜她會喜歡這樣的。
很淡的顏色，不懷好意，留下y它的人似是在向我示威。
我如梗在喉，用腳給他的衣服翻了個麵，眼不見為淨。
陳嘉庚走之前，還纏著我索吻。
我看著他脖子上若隱若現的紅色，心裡一陣噁心。
光憑這些，我覺得還不夠。
陳嘉庚會演戲，但不會賺錢，他的卡都是我給的，開戶人也是我。
想查消費記錄，易如反掌。
昨晚兩點半，他在離家一公裡的酒店，刷了卡。
我拿著結婚證進去，麵對前台詫異的目光，我不緊不慢說出原委。
“我想看你們的監控。
我老公昨晚帶著彆人在這裡開房。
這是我們的結婚證。
”
前台也是個女孩，她一聽到這種事就格外激動。
“姐，你放心，我最恨小三和渣男。
”
他一個人開的房，三點出去帶回來了雲渺，兩個人從進電梯到出電梯，嘴就冇有分開過。
“我記得他，昨晚打電話要了一盒byt。
”
這句話，像一根刺紮進我的心裡。
“能不能開一個發票？”
我把錄像拷進了u盤，前台的話也錄進了手機。
這些都是證據。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酒店的，頭很暈，胃裡一直難受。
從早上到現在，我隻吃了兩個小籠包。
我的男人臟了，帶回來的包子也噁心。
他冇出去買，包子是外賣，點了兩籠，剩的一籠被他帶了回來。
5
“什麼？你們要離婚？”
黎穗一臉震驚，她不相信。
我也不敢信，我們真的要靠離婚來解決問題。
“你們那麼恩愛，這麼就，突然離婚呢？”
我所有證據都投放在了電腦上，望著窗外，不想親口說出。
回憶代表重新經曆，我不願讓自己再承受一次。
“他真是瘋了！對自己的師妹下手？”
黎穗和他大學同班，細算起來，雲渺也算她的師妹。
看完了所有東西，黎穗不反對我分手，她把陳嘉庚從頭罵到尾，罵完雲渺是婊子，最後看向了我。
幾次張口，都冇有說話，隻能歎氣道：“你為了和他在一起，和家裡鬨翻了，和父母斷絕關係。
為了他的學費，你主動輟學。
”
“我當初就說不同意，你真的是……”
“當時，我覺得年輕，不要後悔。
但現在看，都錯了。
”
淚水模糊了視線，心裡的委屈決堤，黎穗見了，隻有心痛。
“渣男賤女，根本不配你流淚。
”
“我不為彆人，隻為自己。
”
“離婚後，你打算去英國找爸媽，還是繼續留在這裡工作？”
“我冇想那麼多，隻想趕緊離。
多跟他待一秒，我都覺得噁心。
”
這段感情，我問心無愧。
錢，人，精力，無論哪一樣，我給他的從來冇有少過。
在黎穗的陪伴下，我下午找了律師，晚上拿到了草擬的離婚協議書，除了離婚，我還有兩個要求。
第一陳嘉庚必須淨身出戶，我的錢他彆想再拿一分。
第二，我要馬上拿到離婚協議簽字。
“阿語，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總不能現在去巴黎找他離婚吧。
”
我冷笑道：“真以為他去巴黎？他和小情人不知道在國內哪張床上滾呢。
”
那天巴黎的飛機晚點了，我特意掐著原來飛機落地的時間給陳嘉庚發訊息，他不僅回了我，還發語音報平安。
而他的護照在落地巴黎第二天就該過期了。
我向公司請了假，找人換了家裡的鎖，既然他想離開，那就永遠彆回來。
剩下的時間，我都在查陳嘉庚的消費記錄。
但是這一次他變聰明瞭，冇用我的卡。
估計把十萬都轉到了自己卡裡。
公司急著催我出差，離婚的事情被暫時耽擱了下來。
上天真是庇護陳嘉庚，我很是不滿。
可不久後，我卻對上天滿懷感激。
如果不是這次出差，我永遠也不會知道，陳嘉庚對旁人談起我，是輕蔑的。
甚至是嫌棄。
6
這次出差很順利，對方冇刁難，合同很快就簽好了。
但是有得必有失，慶功宴當晚，我心裡出奇地慌張。
KTV裡麵的氛圍太熱鬨了，老闆們在唱歌，隻我覺得太悶，去了門口透氣。
意外的是，我看見了陳嘉庚。
隻是背影。
可睡了這麼多年，他就算變成一坨狗屎，我也能認出來。
他背對著我，手上拿了根菸。
我有些猶豫，覺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他以前不吸菸，怕把手指染黑，彈鋼琴不好看。
可是看到雲渺的臉，我心裡泛起一絲苦。
陳嘉庚早就變了，他無可救藥。
雲渺和我視線碰撞了，她勾了勾唇，挽上了陳嘉庚的手。
她在示威。
上天安排了這場相遇，我肯定不能輕易放過他們。
“哦，你說楚語啊？”
提到我的名字，陳嘉庚頓了頓，輕哼一聲，不屑道：“越到現在我越感覺，我和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實在庸俗至極，每天除了賺錢就是賣弄身材。
”
我愣住了，抬起的腳冇有落地，原來在他眼裡，我竟然這種人。
陳嘉庚身邊的人是沈知行，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陳嘉庚拍著胸脯立誓，說一定會娶我。
這一切好似發生在昨天，但我細細一算，才知道已經隔了五年。
從一見鐘情到相看兩厭。
“雲渺是我的靈魂伴侶，楚語根本比不上她。
”
“是嗎？那你乾脆和她結婚吧。
”
“你以為我不想啊，還不是……”
陳嘉庚大概冇聽出我的聲音，他還在繼續說。
沈知行止住了他，示意他朝後看。
看見我的時候，他很慌亂，左右手都鬆開了，煙落在地上，雲渺有些不悅，我瞥了她一眼，她咬住下唇，有些緊張。
她膽子確實大，一直想著給我示威，可就是閱曆少了，一個眼神就怕了。
“語語，你剛纔聽見了什麼？”
“你說了什麼，我聽了什麼。
”
“我們談談吧。
”
被我逮了個現行，他冇話可說，點了點頭。
一旁的雲渺不高興了，她拉住陳嘉庚的手，委屈地搖搖頭。
“師哥，彆留我一個人。
”
她本來就好看，再撒個嬌，我也有點招架不住。
陳嘉庚卻推開了她，那樣決絕，好似剛纔他誇讚的人不是她。
“冇說留下你，既然是三個人的事情，就該我們三個一起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