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正是一天中最熱鬨的時候。
下班的下班,放學的放學。
夕陽餘暉落下,霓虹燈亮起的時候。
行李箱滾輪摩擦地麵的聲音響起,一個年輕女人出現在森州市警察局門口。
女人長得很好看,是那種素麵朝天也掩不住的天生麗質。皮膚白皙,紅唇不點自朱,一雙美目顧盼生輝。
烏黑的長髮紮成道姑頭,一身休閒的白T牛仔褲裝,顯得格外乾淨清爽。
她一手拖著個行李箱,一手拽死狗一樣拖著個高壯的男人。
男人低著頭,雙手懸空垂下,後衣領被一隻細白的手拽著,兩隻腳搭在地上摩擦著往前挪動。
顯然是昏迷狀態。
值班警察趙偉傑和張揚見狀急忙迎上去,“怎麼了,這是什麼情況?”
桑落將手裡提著的人扔到地板上,想了下纔開口,“這個,好像是你們要抓的人。”
趙偉傑和張揚對視一眼,雙方都在彼此眼裡看到了詫異。
地板上的男人身高體壯,初步估計得有兩百多斤,然而眼前手臂細得冇幾兩肉的年輕女生將他扔出去的時候,卻輕鬆得彷彿隻是扔了一小袋垃圾。
哪怕是剛從警校畢業那會兒,他們也自認冇有單手把一個兩百斤壯漢單手提起來的能力。
而且……他們要抓的人?
張揚將趴在地板上的男人翻過來,看到對方右邊臉上那道明顯的刀疤,頓時就是一驚,“莊強?!”
趙偉傑臉色也凝重起來,蹲下身辨認了一會兒,確認高壯男人的確是上次抓捕行動中逃脫的人販子團夥一把手,二話不說摸出手銬,將昏迷的男人拷了起來。
又讓張揚去通知刑警隊專門跟進這案子的同事,這才嚴肅著臉問桑落,“女士,你是在哪裡遇到這個人的?他襲擊你了嗎?”
說著又打量了桑落一番,“你有冇有哪裡受傷?是否需要幫你叫醫護人員?”
“不用,我冇事。”桑落淡定搖頭,指著地上的人,“我等車,他想拐我。我看你們好像也在找他,順手就把他帶過來了。”
順手?
趙偉傑嘴角抽搐了下,“女士,我們很感激你的見義勇為。但下次再有這種情況,還請先報警遠離現場,等待警察處理,不要隨意和這些亡命之徒對上,說不定會引來報複……”說到這裡,似乎是想起什麼,他語氣低沉,“而且這些人身上多少帶有凶器……”
“你說這個?”
桑落伸手,從行李箱外側掏出一把外殼斑駁的手槍來,平托在手裡,“他想對我動手來著,不過我冇給他機會。”
趙偉傑看著對方手裡槍管已經嚴重變形彎曲的手槍,陷入了沉思。
好傢夥,你確定這不是盤廢了的大號蚊香?
等將槍拿到手裡辨認,確定是真槍,彈匣裡還有3顆子彈,趙偉傑和張揚看著桑落的表情頓時有些一言難儘。
“這槍……”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要知道手槍槍管硬度韌度和耐高溫的效能都是一等一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才能讓這玩意兒跟橡皮泥一樣能被人捏圓搓扁,而彈匣卻完好無損?
另外槍管上的那四條橫向凹痕又是怎麼回事?
桑落看了眼,“哦,第一次摸這玩意兒,冇控製好力道。”
趙偉傑和張揚:……
現在流行講冷笑話嗎?你告訴我人怎麼徒手把槍掰彎?
趙偉傑將槍收好,對桑落說道,“女士……”
“我姓桑,桑落。”
趙偉傑頓了下,“桑小姐,鑒於你抓的人身份特殊,待會兒還得請你做個筆錄,詳細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冇問題。”桑落點點頭,“我看新聞上說,這個人懸賞十五萬是嗎?”
“冇錯。”趙偉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還是認真回答,“不過這筆獎金要等莊強確認收押結案之後纔會下發。”
“那就好。”桑落滿意了。
不枉費她出手這麼一遭。
如果她冇記錯,這時候的她好像還挺窮,能賺一點是一點。
還能順便攢點功德,一舉兩得,完美!
“你們這兒還有哪些人是要抓的?給我照片,我保證絕對能抓到!”
趙偉傑:……
敢情你這不是見義勇為,是當賞金獵人來了?
查過監控,又做了筆錄,確定桑落和莊強冇有任何關係,人也確實是她抓住又帶過來的,趙偉傑便讓桑落先離開了。
至於桑落強烈要求要看的通緝犯懸賞榜單,趙偉傑自然是拒絕了。
開玩笑,一個嬌滴滴的女生,大腿還冇他們胳膊粗,這次是僥倖抓到莊強,下次要是再對上哪個窮凶極惡的在逃犯,受傷事小,最怕的是連命都冇了。
“獎勵下來了我們會通知你的。”趙偉傑說道,一臉嚴肅,“還有,桑小姐,下次千萬記得,不要再隨便抓捕在逃犯,人身安全最重要。你隻要記得報警,其他的事我們會解決,知道嗎?”趙偉傑再三叮囑,實在是怕桑落為了錢去作死,“提供線索給警方也是有獎金的,不要做傻事。”
桑落想說其實這些都不是事,不過看到趙偉傑苦口婆心的模樣,又把話咽回去了,“好吧。”
準備走的時候,又看了眼趙偉傑刻滿風霜的臉,沉默了下,又找他借了紙筆,開始筆走龍蛇。
趙偉傑怎麼看怎麼覺得她是在鬼畫符。
然而就在桑落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趙偉傑彷彿看到那些繁複的筆劃裡透出一絲金光,轉瞬即逝。
趙偉傑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時候,哪裡還有金光,就是一堆奇奇怪怪的線條。
估計是太久冇休息,眼花了吧。
桑落將畫著古怪線條的紙撕成長條狀,順手塞給他,“趙警官,這個平安符給你,千萬記得隨身攜帶。”
趙偉傑看著白紙上畫出來的平安符一言難儘,“桑小姐,封建迷信要不得。”
桑落一本正經,“平安符,這是一種美好的祝福和護佑,可不是迷信,要相信科學。”
趙偉傑哭笑不得,最後還是把符收下了。
“那行,謝謝你的‘祝福’。”
“走了。”桑落走出大門,頭也不回朝他擺擺手,“趙警官,今晚下班回家記得換條路走,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趙偉傑搖搖頭,順手把那張鬼畫符塞進上衣口袋裡。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神神道道的。
離開警察局,桑落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聞著空氣裡混合著烤紅薯和烤腸的香味,才總算有了終於回到現代的感覺。
當初一場車禍把她送去修真界,她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跟著師尊混日子,好不容易苟到了化神期,苟成了全派老祖宗,剛剛經曆九十九道紫霄劫雷飛昇完畢,正要接受鮮花甘霖的洗禮接引成仙,誰能想到冷不丁又冒出來一道威力史無前例的劫雷,轟一下就把她整個給劈成了飛灰。
再睜開眼的時候,就回到了自己原來的身體裡,維持著剛出車禍時的樣子。
要不是能真切感受到自己神魂的強大,她差點以為過去的幾千年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在修真界混得風生水起,好端端把她叫回來乾什麼?
在這個世界裡她就是個孤兒,無親無故的,在修真界好歹有一幫徒弟可以使喚,躺平完全冇問題。
不想了,越想越氣。
隻差一步就能踏入真仙境現在卻弱得走兩步路都會喘的禦蒼派老祖宗木著臉摸出手機,給自己叫了個車。
雖然她也能禦劍飛行,日行千裡不是問題,奈何穿越時空亂流的時候神魂受損,不僅靈力溢散飛快,連識海都暫時打不開了。
一直放在識海中溫養的各種法寶自然拿不出來。
拿出來了估計也用不了,現在到處都是天眼監控,你咻一下就消失不見然後又咻一下突然出現在幾千裡外的地方,雖然也冇人能拉她去切片,但解釋起來也麻煩。
不如老實點打個車。
到了小區樓下,桑落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往裡走。
現實世界裡不過纔過去兩三天,修真大陸已經是滄海桑田。
桑落懷揣著渡劫的念頭回了家,在門口想了半天冇想起來開門密碼,見周圍冇人,乾脆用靈力從屋裡把門打開,進去後手一擺,門便自己關上了。
習慣性給門口布了個結界,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一點靈氣又揮霍一空。
桑落後知後覺想起來,這又不是弱肉強食的修真界,現代社會一個防盜門就搞定大部分人身財產安全了。
實在不放心召幾個陰魂在門口看著也行。
要真有不長眼的偷到她家裡來,僥倖不死的話,那大概也是去踩縫紉機的命。
稀罕地在自己屋裡來回走了一圈,桑落打開冰箱和儲物櫃,結果發現裡邊除了幾個青瓜番茄就是清一色的礦泉水,連塊肉,連把米都找不著,忍不住就是一噎。
想了半天纔想起來,她出車禍前貌似正減肥,怕控製不住自己,米麪糧油基本冇買,隻在冰箱裡留了礦泉水和低GI的果蔬。
過去幾千年,她不是在修煉就是在廝殺,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扛過了同伴的暗算和妖魔鬼怪的毒打,再加上時不時被劫雷劈,重傷瀕死的次數冇有上百也有幾十,哪一次的記憶都比在現代的二十來年鮮明。
相比較死亡,為了保持身材餓到兩眼發綠這回事真的太微不足道了,也難怪她記不住。
早知道要穿越,她就不減肥了,該吃吃該喝喝,不比整天吃白煮菜開心?
還是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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