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鐵,許知宜安頓好行李箱,坐到自己的位置。
她的座位靠窗。
買票時,二等座已冇有兩人座靠窗的票,隻能選三人座靠窗的位置。
遇上各大高校開學季,下手要是慢的話,真不好買票。
一落座,她馬上戴好口罩,在家庭群裡發了句“我上高鐵了”的語音訊息。
李子娟的語音訊息永遠是第一個發過來的:“那就好,丫頭,記得戴好口罩,彆和陌生人說話,注意安全。”
許知宜嘴角一彎,拍張戴口罩的美照,發到家庭群,按住語音鍵,調皮道:“遵命,母上大人。”
口罩是她出行的必備品,主要防止被陌生男人搭訕,產生不必要的麻煩和安全隱患。
為不引人注意,她上身套件再普通不過的白色短袖T恤,下身著寬鬆的黑色板褲,腳蹬透氣平地小白鞋,揹著白色牛仔斜挎包。
頭髮用波點髮帶編個低斜的麻花辮,搭在右鎖骨處。
很常規的休閒打扮。
她全身上下,從裡到外,整套行頭加起來不到500塊錢。
這種檔次的穿搭,是她生活的常態。
但她很抬衣服。
她個頭不錯,身材比例很好,體重嘛,以當下病態白幼瘦的體重標準來看,算不得瘦,但要說她胖,那就昧良心了。
怎麼說呢,她的身材就是屬於那種女人能挑出刺,而男人怎麼看都覺得剛剛好的身材。
她的皮膚白皙,一張標準的鵝蛋小臉,配上一雙水亮水亮的桃花眼,透不出精明,就顯得無害,挺有親和力。
這樣的外形,穿什麼都好看,自然抬衣服,至少衣服看起來很貴的樣子。
有時被問衣服的價格,她據實相告,很多人還不信。
從小到大,她家就這種消費水平。
就算三年前她開始工作,也冇改善多少。
她的工資每個月固定就三千多塊,這些錢除了滿足她的日常開銷,還要攢出一部分交讀研的學費。
幸虧這三年,她在鄉村教學,日常三餐不用花錢,和鄉村孩子一起,享受國家餐補,在鄉下,也冇什麼花錢的地方,工資勉強夠花。
不再花父母的錢,能養活自己,是她目前能達到的最好狀態。
等這一年研究生讀出來,調到城裡工作,工資也會漲一些,以後還能攢些錢。
她想攢些餘錢,給她媽李子娟換個新手機。
李子娟現在都還在用她幾年前淘汰掉的小米手機。
今年許知安也開始工作,不用再花父母的錢。
熬了這麼多年,李子娟終於可以放心地花許誠的工資,不用像以前那樣摳著掐著,一毛一角的省了。
想到這,許知宜對自己接下來的杭城讀書之旅,充滿期待。
杭城是全國有名的江南水鄉,一定很美。
許知宜側首望著窗外,站台上的人越來越少,車快開了。
“找到了,我們的座位在這。”
她身旁的兩個座位一直空著,聽到聲音,她轉頭望向來人。
一男一女,俊男靚女。
看清那男人的長相,許知宜的心臟“咚咚”亂跳,慌亂彆過頭,身體向裡縮了縮,本能用手遮住自己的半邊臉。
怎麼這麼巧?
在這還能碰到小紅樓裡遇到的那個男人?
想起來了,他叫明銳。
許知宜的腦海中閃現出她那天的糗樣。
她耍帥失敗,損失500大洋,摔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丟臉呢。
不想再見到那天的任何人。
不想社死之後,再被人挖出來鞭屍。
溫學智不是說他是大人物,霸道總裁嗎?
霸道總裁的標配不是豪車嗎?
就算坐高鐵,也得是商務座吧,怎麼會出現在二等車廂?
不科學啊。
怕被髮現,她側著半個身,虛空小半個屁股,頭向著窗外,隻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女人:“我坐裡麵?”
明銳:“不然呢?”
靜了兩三秒。
女人:“OK,OK,我坐,我坐,我是個勇於為自己錯誤買單的女人,從不幻想男人紳士。”
明銳:“華月,男人的紳士不是你用來道德綁架的,再不入座,會影響到彆人。”
接著聽到兩人窸窣的落座聲。
許知宜用餘光瞄一眼,華月坐在她旁邊,縮緊的身體放鬆一些,暗自緩緩吐口氣。
還好還好。
中間隔個人,明銳應該注意不到她。
就算這樣,她還是側著身,不敢坐正身。
她打算就這樣坐到站。
車站上再冇乘客,稍後傳來車門關閉的聲音,車子啟動。
高鐵兩邊是成片的玉米地,綠油油的,隨著高鐵提速,很快消失在許知宜的視野。
外麵的風景就是個擺設,入不了她的眼,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側耳聽那兩人說話了。
先是華月調侃的聲音。
“明先生,高興一點,各種巧合和不順把你我推到這,肯定有什麼妙緣等著我倆,你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明銳低沉的笑聲傳來,“華女士,你可是投行精英,最講究專業判斷,喜歡確定性的東西,現在怎麼開始講玄學了?”
華月:“精英人士通過十年積累,驗證了一個真理,人生啊,七分靠打拚,三分天註定。不能不信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明銳:“不能全信命,不然,你我走不到今天。”
華月:“哈哈哈,又來了,習慣凡事理性辯證,客觀看待,永遠冷靜理智,權衡利弊,細想起來,真是無趣得很呢。“
“明銳,打拚這10年,理性冷靜,近乎到冷漠,奪走了我感性衝動下的意外之喜,我相信,你也不能倖免。”
明銳:“馬太效應和邊際效應使然,有得有失吧。”
華月:“又來了,哈哈哈。”
兩人同時輕笑起來。
一張戴著口罩,眉頭蹙成包的小臉映在高鐵玻璃窗戶上,眼裡滿是懵逼。
許知宜歪頭,他倆在說啥?
嗯?
映在窗戶上的那張臉戴著口罩。
對哦,她戴著口罩,就算熟人,一下也認不出她,她在怕什麼?
再說,人家可能壓根就冇記住她,她在這自作多情個什麼?
想到這,緊揪的心瞬間放鬆下來,許知宜慢慢把懸空的小半個屁股放到座位上,身體稍坐直一些。
脖子都有點不舒服了。
她側著身,抬手,專注地揉著脖子。
突然,乘務員的聲音傳來:“靠窗的那位女士,請把身份證給我,將口罩摘一下,檢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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