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邊,心急火燎的方多病和笛飛聲一前一後趕到。
可是,除了一望無垠的海麵,層層蕩起的漣漪,哪裡有李蓮花的身影?
方多病隻覺得雙腿沉重,再也挪不動腳步,呆呆地望向遠處。
一行清淚不知不覺滑落,掉入了腳下的細沙中。
笛飛聲從後麵拍了下他肩膀,冷冷地說了句:“現在哭太早了吧。”
說罷翻身上馬,疾馳而去,隻留下那個心灰意冷的少年,形單影隻,久久佇立在海邊。
笛飛聲一路疾馳,遇到小鎮或者村莊,他就停下來打聽,有冇有像李蓮花的人出現過。
他再冇有回過金鴛盟,他給無顏下的命令是,在他們找到李蓮花之前,不得以任何事由來打擾他。
笛飛聲從未想過,如果找不到李蓮花,他的餘生將如何度過。
他早己突破悲風白楊的最高層,可是這世間若無對手,他要這至高武學又有何用?
歲月不堪數,故人不如初。
笛飛聲和方多病再無聯絡。
但他們都相信,在尋找李蓮花的路上,自己並不孤單。
一定還有一個人,和自己一樣,冇有結果,絕不會放棄。
槐花鎮。
這一日早上,笛飛聲在一家小客店內收拾好東西,準備再度啟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這位兄台,我這裡有強身健體,童叟無欺的藥酒,五兩銀子一壺,來一壺不?”
笛飛聲渾身一顫,幾乎是同時,他轉身一把按住了身後那個人的肩膀,狂喜:李相夷!!!
是你!
真的是你!
身後那個人卻著著實實被他嚇到了。
“兄,兄台,我們,認識?”
笛飛聲一愣,你不認識我了?
來人仔仔細細打量了下他,搖搖頭,想掙脫開。
笛飛聲鬆開了他,長歎一聲道: 無所謂!
李相夷,你活著就好!
是啊,哪怕你不記得我了,哪怕你武功全失,隻要你活著就好。
首到此刻,笛飛聲才意識到,原來他一首在意的,隻是李相夷的死活。
笛飛聲跟著賣酒的男子到了他住的地方,在那裡,他見到了一個老婦人,他一眼就認出那是李相夷的師母岑婆。
雖然他心中早己確定賣酒男子就是李相夷,但是看到岑婆的那一刻,他還是濕了眼眶。
他隻在和單孤刀決戰那日和這個老人家有過一麵之緣,但印象很深刻。
那日的她,麵色紅潤,目光炯炯,幾縷銀髮,更顯精神抖擻。
而僅僅兩三個月過去,眼前這個瘦弱的老婦人,卻是麵色發黃,滿頭白髮,腳步虛浮,與當日判若兩人。
也就這一眼,笛飛聲心中就瞭如明鏡。
岑婆告訴他,當日,確實是她找到了昏迷的李相夷,打算以命換命救下他。
然而,就在最後時刻,李相夷突然清醒過來。
聰明如他,一眼就明白正在發生什麼。
他以僅存的內力相抗,拒絕治療。
是無了和尚趕過來,親口承諾,師母並不會馬上就死。
隻要他在半年之內恢複全部的功力,他就可以用揚州慢給師母療傷,最快一年之內,最慢也就兩三年,師母一定可以痊癒。
就這樣,李相夷才勉強同意。
然而,由於他之前動用最後的內力相抗,導致真氣逆行。
最後,毒雖然解了,無了和尚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他這輩子認可的最聰明通透的人,李相夷,失憶了。
現在三個月過去了,失憶的李相夷,連同揚州慢心法一併忘記了,怎麼可能短時間內恢複全部功力?
然而,岑婆並不後悔。
她每天和故去的丈夫生前最疼愛的徒弟一起種菜,做飯,吃飯,釀酒,散步,日子過得平靜而快樂。
為了避免麻煩,她甚至給他改名叫李揚州。
李揚州?
笛飛聲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土”。
岑婆也笑了。
為了儘快幫助李相夷恢複記憶,笛飛聲傳信通知了方多病。
後者幾乎是馬不停蹄趕來,一見麵就抱著李蓮花號啕大哭,把失憶的李蓮花哭得手足無措。
但是,當他抬起手,去拍方多病的背,想安慰他彆哭了的時候,嘴裡竟然清晰地吐出三個字:“方小寶”。
屋內的人全愣住了……方多病幾乎是跳了起來,摟住李蓮花的脖子,又哭又笑,嘴裡含糊不清地嚷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隻老狐狸怎會不記得小狐狸。”
笛飛聲終於看不下去,走過去將掛在李蓮花身上的方多病強行給拽了下來。
方多病婆娑著淚眼,瞪著他,怒道:“你乾什麼!”
笛飛聲嗤了一聲:“有話說話,摟摟抱抱算什麼,你是娘們嗎?”
方多病抬腿作勢要踢他,轉瞬卻笑了:“老笛,不是我怕你,我隻是同情你,不跟你計較了。”
笛飛聲冷冷地道:“同情我?”
方多病故意提高了音量:“當然了,明明是你先找到李蓮花的,可他卻認得我,不認得你。
所以,你嫉妒,你惱火了吧!
哈哈!”
轉頭又去抱住李蓮花,滿心激動:“李蓮花,太好了!
幸好,你還記得我。”。
被他抱住的人兒支吾道:“你,真是方小寶?”
方多病一時語噎。
笛飛聲忍不住嘴角上揚,看著方多病這副吃癟的樣子莫名覺得很受用。
岑婆忍不住道:“相夷,他就是你剛纔叫的方小寶啊,你的徒弟。”
李蓮花看一眼師母,看一眼方多病。
看一眼方多病,又看一眼師母,尷尬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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