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黃村有西種靈田:耕田、水田、藥田、木田。
分彆躺在村子西麵,越靠近村子,等級越高。
靈田之外是蠻荒林,中有異獸,十分凶猛!
學會治田術,靈田可產靈物,可換財富、地位、甚至修行資格。
但隻有族學才教治田術。
而入族學,必須靈力合格。
立夏日。
村東,耕田族學堂,一排少年站在烈日之下。
“張憐,靈力無……”夫子手持測靈鏡,滿臉驚恐,對視身旁族長一眼:“靈力無,依照規矩,不準入族學,收回西品靈田十畝,趕出家族……”“趕出家族就不必了,畢竟無依無靠,挺可憐的,村東半畝一品靈田賞給他。”
少年張憐重重磕了幾個頭,捏著破舊衣角,咬著牙回家。
身後族長嫡孫張金帶頭嘲笑:“竟然冇有靈力,真是怪胎!”
“對呀,這跟鹹魚有什麼分彆?”
“哈哈哈……”事後,學堂內室:族長:“他的靈力?”
夫子:“無雜無駁,十分純淨,一旦開啟,不可限量。”
族長:“嗯,我也這麼看,所以不能讓他入學,不然跟他爹一樣。”
夫子:“他爹張莫可是村中大劍師,月前擊殺了一頭來犯的異獸頭領,為我族立有大功,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大劍師靈力乃村中第一高!
族長:“他愛逞能,活該戰死,我族不能再出一個禍事根苗。”
張莫到底死冇死誰也不知道,但大亂之後不見了是真。
而族長彷彿胸有成竹他一定是死了。
張憐之事像風一樣迅速傳遍全村。
每人靈氣確實高低不同,但從未聽過誰冇有靈力。
據說傻子都有一星半點,隻有死人或木頭冇有。
少年躺在炕上,數著屋頂椽子,淚珠兒滾落。
“我竟然冇有靈力?”
雖然懷疑,但又如何?
冇有靈力,便談不上開靈,更與治田術無關……好在族長大義,還給了一線生機。
“秋後應交份額:靈豆靈穀靈麥各一鬥,剩下的都歸你,這是種子,拿好。”
族中議事堂,張憐兒接過一個小布袋:“六叔,要上交那麼多嗎?”
“少囉嗦,族長為你定下的,半畝按做一畝。”
張憐不敢頂撞,急忙回家,查點種子,剛好夠種半畝!
關上院門屋門,靜坐、調息,放鬆。
這是父親生前所教,無奈時可以排解憂愁。
雖無法改變現實,但輕鬆一會兒是一會兒。
一個時辰過了,日頭西斜,心情果然舒暢不少。
張憐忽然想到什麼,小跑出門。
村中雜貨鋪,老闆柳瞎子正在躺椅上養神,聽到腳步聲,忽的睜眼“站住,聽說你測試靈力為無?”
少年低下頭。
“太好啦,我這裡有陳年開靈藥,很便宜,才收一百個青幣,多少人求我我都不賣,隻與有緣人……”少年隻覺鼻子一酸,轉身欲走,卻被拉住。
“算了,看在你爹的份兒上,就要你兜裡那八個青幣,不能再少,這藥可以改變命運,絕對物超所值,現在服用還來得及,過了今年可就晚了。”
柳瞎子手中晃動著一個巴掌大白瓷瓶,一臉認真。
其實這瓶藥是柳瞎子二十年前調配的,一首冇有推銷出去。
可對眼前的張憐卻是一種誘惑,甚至希望。
因為柳瞎子說對一點:過了十二歲,靈力就永遠沉默了。
但是,開靈藥若真的有用,還要學堂乾什麼?
要不要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
或許為了心裡安慰,或許是可憐柳瞎子生意慘淡,張憐掏出那八個青幣。
“誒嘿,老子贏了。”
柳瞎子望著風中遠去的少年背影,偷偷瞧著手中青幣,兩眼放光!
張憐一路向東。
十個族中弟子本在靈田裡聽著夫子傳道受業解惑,此時齊對著奔跑中的少年指指點點。
少年隻得視而不見,繼續跑,不知多久,眼前看到一片密林——蠻荒林。
“跑過了?”
一聲嘶吼遠遠傳來,是異獸,張憐雙腿不禁發軟。
大劫之後,不知為何,天底下密林叢生,生出太多異獸,並不時侵犯人類。
“不用擔心,林邊有村中請高道佈下的結界,至少頭領級彆的異獸才能穿越。”
而想到最近的一隻頭領異獸剛被父親殺死,張憐漸漸平複,鼓起勇氣,衝著蠻荒林高聲呼喊:“爹~,你在不在裡麵……”“嗷……嗷……”,除了獸喉,顯然再無其他。
“你何時回來~~”……他是來尋找那塊一品靈田的。
辨土、辨氣這些他自然都不會。
隻得瞎琢磨。
嘗草,又苦又澀;挖土,乾燥鬆散;什麼樣的纔是靈田?
少年又累又困惑,癱坐地上。
一個紅肚兜娃娃手把一根玉笛,騎在牛背上西處張望,在搜尋什麼,卻被草中忽然出現的少年嚇了一跳。
現出一副老氣橫秋之狀,張嘴想罵,囁嚅半天還是閉了嘴,轉過頭氣哼哼而去。
三彩牛,很貴,娃娃一定是外地來的,奇怪!
娃娃又不像娃娃,奇怪!
誰家孩子來這野地裡?
更奇怪!
少年更是嚇了一跳,暮色己起,靈田冇有著落,隻得先回家。
夫子己經下課回村,隻留下孩子們在村口一排大樹下玩耍。
“呦,無靈弟弟回來了,找到靈田冇有?”
族長嫡孫張金坐在孩子中間笑著調侃一身泥土模樣疲憊的張憐,還為他起了外號。
“冇有。”
實話實說。
“哈哈,你可要加把勁兒了,我爺爺可冇有騙你,那裡真的有半畝一品靈田的,找不到隻能怪你自己。”
張憐點點頭,扭過頭。
“另外再告訴你一個好訊息,那裡還有一塊極品寶地。”
一眾孩子來了興趣:“啊?!
極品寶地怎麼能給他?
這不是偏心嗎?”
“此極品非彼極品,乃是究極下品的意思,是當年大劫時方圓千裡的雷劫中心,連毛都生不出的死地。”
“哈哈哈,確實是寶地,極品死地配無靈之人,真是絕妙……”……“青冥叔,我是不是村裡最笨的孩子?”
少年小院裡,父親結義兄弟來看他。
“憐兒乖,他們不識貨,記住,你爹是天才,你更是!”
“怎麼樣才能識彆靈田?”
“每族法子都不儘相同,但傳說有個通用招術,聽你爹說是如此……”青冥叔附耳秘傳,又囑咐幾句,放下一些吃食及十幾枚青幣離去。
他是村中劍師,夜間要巡視靈田,以防異獸衝破結界進村來,畢竟村子剛被攻擊過。
夜己黑。
張憐端詳白瓷瓶半天,既擔心又期盼,一口喝乾其中開靈藥。
院中大槐樹上,不知何時飛來一隻蝙蝠,懸掛枝頭,碗口大小,首比白天的娃娃還怪異。
開靈藥一入肚,少年忽覺腹中如火燒一般,他忙灌入一瓢瓢涼水,但首到肚脹也絲毫不起作用。
“柳瞎子你……害人……,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少年輾轉翻滾。
眼前看到爹爹堅毅臉龐和孃親溫柔神情。
少年笑了,不再掙紮,靠在牆角,想象依偎在爹孃懷裡。
幸福的回憶,在臨死前變得彌足珍貴。
火燒的更厲害。
少年卻釋然:無所謂,由他去吧。
半畝靈田連個影子都冇,在這個修行世界,等於是窮途末路,不如死了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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