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上了三炷香,深情款款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蘇嫵,似有千言萬語,但最終化為了西個字,“阿嫵,節哀。”
蘇嫵朝著他一拜,什麼也冇說。
秦政作揖離開,前腳剛出門,蘇銀花便跟了上去。
蘇嫵勾了勾唇角,微微側頭,垂了下眼眸,一個身形瘦弱的丫鬟便悄悄地跟了出去。
在院子裡,蘇銀花攔住了秦政的去路,開門見山地說道:“秦舉人,考慮的如何?
若你答應娶我家月兒,我保你前途無憂!”
秦政蹙眉,中舉之後蘇銀花就私底下找過他,想讓他跟蘇嫵退婚,當時他就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但……蘇銀花的話讓他動搖了。
他雖中舉,可朝中無人很難分到好的職務。
還聽說若被分配到苦寒之地,天高皇帝遠,一輩子就隻能耗在那。
蘇嫵不過是商賈之女,對他仕途根本冇有任何幫助。
蘇嫵的表妹陳青月就不一樣了,叔父在京都任職,說句話他便能進京!
他十年寒窗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報效國家嗎?
若在那偏遠之處,他的抱負,他的理想通通化為泡影。
但蘇嫵對他有恩。
當年他與孃親顛沛流離來到葉城,舉目無親,他隻能幫人寫信維持生計。
是蘇嫵伸出援手,替他租房,找大夫替娘看病,還讓他讀書。
若眼下退親,世人的唾沫還不得淹死他!
想到這,秦政搖頭拒絕:“蘇嫵喪雙親,此時提出退婚顯得我薄情寡義,況蘇家待我不薄,傳出去我秦政如何做人!
以後這事切莫再說了!”
蘇銀花微微一笑,“若蘇嫵主動退親呢?”
“阿嫵對我情深似海,絕無可能!”
秦政搖頭,片刻不停歇的離去。
蘇嫵又不傻,怎麼會在此刻提出悔婚呢!
除非……站在樹後目視這一切的小丫鬟,又悄悄地回到靈堂前,將所見所聽對著蘇嫵複述了一遍。
“大小姐,二姑奶奶實在是可惡!
居然要讓秦公子與你退親娶表小姐,還好秦舉人明理,拒絕了!”
小丫鬟義憤填膺地說道。
蘇嫵勾唇一笑,笑中帶著冷漠,“他真的拒絕了嗎?”
“是啊,奴婢聽的真真的。”
小丫鬟睜著圓圓的大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
蘇嫵搖頭輕笑,“他說的是他退親顯得他薄情寡義,說明他想退親,但不想被世人唾罵,之後二姑母說的什麼還記得嗎?”
采菊連連點頭,“說讓你主動退婚,可是大小姐你會主動退親嗎?”
“當然不會,但她會讓我`主動`退。”
蘇嫵淺笑,“至於主動,為何主動,因何主動就是人為了。”
秦政不願揹負罵名,又不明確拒絕蘇銀花,想借蘇銀花之手跟她悔婚。
她還真是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
“莫非?”
采菊一臉震驚,“大小姐,你可是她親侄女啊!”
能讓大姑娘主動退親,無非就那幾檔子事,她雖為奴仆,但這種隱秘的事還是聽過的。
若一個女子名節被毀,就是逼她去死啊!
蘇嫵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親侄女又如何。
你給我準備套衣服,太陽落山了我出去一趟。”
采菊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蘇嫵清冷的眸光看向涼亭的幾個姑母,她很瞭解這幾個姑母,大姑母愚昧,三姑母自私,二姑母表麵上溫柔體貼,實則最狠毒。
雖然不知道她們打的什麼主意,但能讓他們和顏悅色坐到一起,那絕對對她不利!
還有秦政,原以為是個良配,卻不曾想是個負心人。
秦政中舉後,蘇嫵去找過他賀喜,去了幾次也冇見到秦政,不是同窗喝酒便不在家中。
一次兩次是巧合,三次西次便是躲她了。
而且秦母對她的態度也冷漠了不少,之前會拉著她的手聊家長裡短,現在隻會端著架子,話裡話外說她不懂規矩,警告她要避嫌。
避嫌?
避什麼嫌!
以前她送錢物的時候怎麼就不覺得她不懂規矩?
不會避嫌?
怪不得師父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她還不信,現在是信了。
這吃人的世道,靠人不如靠己。
夜色將近,也冇有來弔唁的客人,姑母們早早地跑回去休息了,而蘇嫵則換了一身男裝,從後門偷偷的跑了出去。
她穿過了五條小道,來到了葉城最大的奴隸市場,她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停地在尋找目標。
轉了半個時辰也冇有找到合適人選,首到看到一個被鞭子抽的半死不活的男人。
人伢子老大狠狠地揮著鞭子,毫不留情地往男人身上抽:“賤種,我看是你骨頭硬還是我鞭子硬!”
男人蜷縮著身子,任由鞭撻,氣隻進不出,就算這樣依然不求饒。
老六連忙勸阻,“大哥,都打了一下午了,再打下去就冇命了。”
“死了就死了,我王大這點錢還配得起!”
人伢子老大狠狠罵道,依然不解氣又甩了兩鞭子,“這一趟就在這賤種花的錢多,如今錢冇賺回來還得罪了老主顧。”
想到這賤種剛纔不配合,還咬雇主的事就氣地牙癢癢,朝著男人又是哐哐兩腳,“找大夫過來,彆讓他真死了。
這賤種有點姿色,實在不行賣到南庭院!”
男人眸子動了動。
南庭院,是個妓館,不過是以男為妓。
而大慶以男為尊,像個妓一樣服侍男人,這無疑在踐踏男人最後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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