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和阿平約在村尾溪邊的榕樹下見麵。
待祖母休午覺了,慧娟偷偷摸摸用一塊舊布包上給阿平做的衣褲鞋襪,躡手躡腳把門開了條縫,側身溜出家門。
夏日火辣辣的太陽烘烤著大地,也灼熱著慧娟的心,她匆匆跑向二人約定的老地方。
老榕樹枝乾茂盛而曲折,盛夏正午的烈日透過密集蔥鬱的葉,在地上撒成光斑,高溫被隔絕在樹影之外,這一刻,慧娟焦灼的內心稍微平複了一些。
阿平早己到了,遠遠看到慧娟,立刻從藏身的樹後迎出來,想衝慧娟咧嘴傻笑,心裡卻空落落的,怎麼也無法扯動嘴角。
慧娟豆大的淚珠,浸濕了胸前一大片衣襟。
阿平身體僵硬的站著,甚至不敢越矩給心愛的姑娘一個擁抱。
看著眼前這個從小就想娶回家的妻子,可惜他還冇存夠她家要的彩禮。
15歲的慧娟,一雙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軟飽滿的紅唇,嬌俏玲瓏的小瑤鼻秀秀氣氣地生在她那美麗清純、文靜典雅的絕色嬌顏,原生態的美,如同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讓人心生愛意。
十裡八鄉,多少後生仰慕,多少有錢老少爺們垂涎,媒婆們都快把慧娟家門口的泥巴路踩矮半尺高了。
“娟,你是非去那邊不可嗎?”
阿平哽嚥著擠出這麼一句話。
“那能如何?
我都快十六了,難道真的要看著我嫁給陳家那個二世祖?
表姑媽在那邊給人家打住家工,回來又蓋房子又給表哥娶媳婦。
我求了她好久,才答應向她老闆推薦我,搭門路帶我過去。
我到那邊手腳勤快點,我不怕吃苦,三五年定能存下點錢,我會很努力的。
我不想被人主宰我的未來。”
“都怪我冇用!
是我無能!
想到不能每天見到你,我覺得自己心都裂開了。
我會等著你,就算一輩子也等著。
等你回來,我們再不分開了。”
阿平表著決心,說著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的話。
“我該走了,如果讓我家人知道我來見了你,我哪裡都不用去了。
這是我給你做的衣褲鞋襪,收下。
好好過你的日子,忘了我吧。”
慧娟望向阿平棱角分明的臉,彷彿想把眼前的人的模樣印在心裡。
眸子裡的淚珠瞬間決堤,兩人均己泣不成聲,慧娟終於狠下決心一般,轉身跑開了。
阿平呆呆站在樹下,把包裹環抱胸前,看著慧娟消失的方向,淚流滿麵。
慧娟在家裡好說歹說,磕頭哭鬨很長時間,最後答應賺錢資助弟弟上學,終於在表姑媽返港前最後幾日,才說服家裡的長輩,同意她去香港工作。
離開那天,慧娟拎著自己的皮箱,在奶奶和父親的咒罵聲中,告彆淚如雨下的母親和弟弟,跟在表姑媽後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那般決絕。
村口,阿平站在那裡,眼巴巴地看著慧娟,卻冇有一個挽留她的身份和底氣,礙於看熱鬨的人,隻能用唇語道一句珍重,就此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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