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戚然的血月高懸於中天之上,朦朧的血紅色撒下,為整片山嶺蒙上一層詭秘的麵紗。
風聲嗚咽,仔細望去,此間場景猶如森羅地獄,令人肝膽俱裂。
無數屍骸組成巍峨山脈不知綿延幾何,猙獰而恐怖。
赤紅色大地上腥臭難聞,各色毒蟲怪獸穿梭其間,相互廝殺。
偶有風塵激盪,卻是遮天蔽日,所經之地冰寒刺骨,天地黯然。
……此時,在這恐怖的地域之中,一行人正頂著寒風,呈一字形排列,由遠及近慢慢走來。
他們裹著一身灰袍,赤足前進,寬大的帽簷遮住了麵容,並看不清是何模樣。
其中除了領頭那位身材高大的灰袍人外,其餘眾人彼此之間雙手雙足都用指頭粗細的鐵鏈鎖著,行進之間手足之上鐵鏈碰撞發出一陣陣輕靈的脆響。
噗通!
噗通!
隊伍後麵接連倒下數人,這才使原本艱難前行的一行人緩緩停下了腳步。
走在最前方的灰袍人回頭看去,怪叫一聲,似乎在發泄心中的不滿。
隻見他緩緩掀開帽兜,慘白的臉龐上有一副冰冷嗜血的雙瞳。
這隊伍中的其他人,眼見此景,儘皆噤聲,為首的灰袍人就那樣冷冷的看著。
“什麼鬼東西!”
“殺了我!
快給我個痛快!”
“啊!我好難受!”
幾人不斷在地上打滾,身體扭曲地異常誇張,張大了嘴想大聲呐喊,聲音卻越來越小,首至瞳孔的光芒散去,他們停止了動作。
頃刻間幾人痛苦扭曲的麵容便定格,漸漸化為一根根風乾的人蛹,緊接著幾人身上出現密密麻麻的血芒,無數條黑針粗細,半寸長短的詭異蟲子便從死去之人身上飛出,隨後一股毛鑽進地下,消失不見。
剩下的眾人見此情景,紛紛下意識向後退卻,生怕沾上那些要命的蟲子。
為首的灰袍人輕蔑地冷哼一聲,似乎剛纔死去的幾人根本不是什麼大事,他隨手一勾,幾道血光流轉,向那幾人攝去,眨眼間手上便出現幾顆殷紅妖異的紅色珠子。
仔細看去,那珠子表麵並不光滑,其上淺淺的溝壑縱橫交錯,像是一顆顆核桃模樣的物件。
他收起珠子,掃了一眼其餘眾人,警告意味十分明顯,隨後重新托上帽簷,扭頭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餘下眾人見狀,哪還敢呆在原地,鬼知道那要命的毒蟲是否還留在此地,一個個拖動沉重的鎖鏈,快步跟了上去。
但其中有一位身著寬大袍服的人卻有些遲疑,他並冇有立刻離去,而是呆呆地望著地上死去的同伴。
陣陣寒風吹過,衣袍獵獵作響,緊貼在身上,可以看出這是一具消瘦卻身材挺拔的黑髮少年,那如水般清澈的目光與此地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透過灰袍,可以隱約看見胸口處漏出的內襯衣物,雖然有些殘破,但卻是上等的金蠶絲編織而成的寶衣。
這時,風聲依舊很大,但是卻能聽見少年緩緩低聲呢喃著什麼。
男子愣神片刻,看向前方不斷行進的隊伍,目光逐漸變得堅毅:“我一定會活下去的!”說罷,他再無言語,朝著隱隱可見的隊伍追了上去。
......元魔嶺的天是血色,大地也是血色。
一行人走進一片山林,在為首的灰袍人親自出手打死一隻體型龐大的妖獸後,眾人占據了它的龐大巢穴,終於有個休息落腳的地方。
“小崽子們,這是休息的最後一晚,明天到了聖宗,你們可就冇這麼舒服了。”
為首的灰袍人選了一個視野極佳的位置,陰惻惻地說道,他此時己經褪去一身寬袍,頭上冇有一根毛髮,竟是一副猙獰的乾屍模樣。
他舒展著乾枯的手臂,一條條醒目而粗大的血管從腋下繞過脖頸,彙聚在頭頂。
令人驚奇的是,他那頭頂處居然插了一根烏木錐,隨著血管中的血液不斷湧來,那木錐竟也在微微震動。
他輕輕撫摸著腰間的血色葫蘆,然後盤膝坐下:“抓你們可廢了老夫不小功夫,足足三道血痕!”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看向角落裡默然無聲的黑髮少年,眼神頓時充滿殺機:“尤其是你!
好在老夫提前佈置了手段 ,不然你憑藉那些悍不畏死的護衛,還真可能讓你逃了去。”
黑髮少年緩緩抬起頭,英俊的麵容此時卻充滿了憤恨,聽聞此言,他手指緊攥,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嗬,不用這麼盯著老夫。”
乾屍般的老者扭動脖子,同時也朝著三兩分散在洞穴中的眾人大聲說道:“想在此地活下去,隻能跟著老夫。
更不要想著逃跑,你們身上儘皆己經被種下了神種,憑藉你們的微博的修為,即便老夫不出手,日後便會因為承受不住那神種的力量化為一灘血水。”
“現在你們唯一的活路,就是隨老夫回到聖宗,說不定日後......”老者的臉色變換,接著嘟囔道:“成為那傳說中的升格者也說不定。”
說罷,他輕歎一聲,而後緩緩閉眼,進入了冥想。
這個時候,分佈在洞穴內的數十人臉色慘淡,他們或眼神無光,或憤恨,亦或是接受了命運那般平靜,眾人無言,紛紛脫下灰袍,席地休息。
唯有那名黑髮少年還在死死地盯著老者,黑暗中的他彷彿一頭蓄勢待發的幼獸,準備隨時衝殺上去,要了這老狗的性命!
可是他緩緩垂下頭,眼神又變得十分低落。
現在不能送死,兩者修為差距太大,那老者乃是築基期修士,他不想冒險,也不想死在這片肮臟的地方。
“我蘇嶽,隻要能活下去,日後逃出此地,一定引來家族數萬弟子,平了你這邪宗!”
他狠狠握緊拳頭,隨即也盤膝而坐,進入冥想狀態,努力恢複幾日以來的勞累,同時探查身體的傷勢。
此時萬籟俱寂,洞穴內昏暗無比,偶有幾隻小型妖獸想趁著夜色進入洞穴偷偷攻擊眾人,但全部都被在乾屍老者提前佈置的血色陣法隔絕在外,在數次未能得逞後,隻能悻悻作罷。
蘇嶽緊閉雙眼,黑髮在縷縷微風吹拂中略過眉眼,端的正氣十足。
但是他現在的狀態可不好,隻見他的雙手在丹田抱印,卻是有些微微顫抖。
一條條纖細的血紋從心臟部位出發,佈滿整個胸口,甚至有一些順著脖子爬上了臉頰,最終彙聚到了眉心位置。
他此時的感受就一個字,熱!
他的身體一片通紅,五臟六腑的灼傷感越來越強烈,逐漸有些失控的跡象,像是要把他煮熟一般。
蘇嶽努力壓製著異樣,承受著非人的痛苦。
他嘴唇開闔,默唸家傳玄木法訣,試圖對抗身體中的異種邪惡力量,但收效甚微。
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心臟處那顆妖異的血種正在漸漸成長,在吸收了自身血液以及周身靈力後,正逐漸凝結為一顆血色晶核。
而那恐怖的高溫,正是從這血核之中散發出的。
這來曆不明的詭異東西正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不斷紮根在體內,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吸收自身的血液以及靈氣。
他感覺照此下去,自己不日便再也控製不住這一股狂暴的能量,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不能繼續了,這玩意兒太邪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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