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讓丁赫猜對了,杜檳聽到這個訊息,立即跳了出來。
事情是這樣的。
為了落實“臨時機構先統一思想”,方語在歡送晚宴前,就向傅稀強傳達了書記指示。
第二天上午,傅稀強召集有關人員會議。
“根據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指示,先由我們探討一下選擇城市代言人的事。”傅稀強開門見山。
選擇城市代言人?
由我們探討?
聽到這個訊息,大部分人都是懵逼的,也很不理解。
按說這都是市委領導層麵研究的,什麼時候輪到臨時機構成員了?
難道是跟奧運有關?
和我們的臨時使命搭界?
雖說市領導讓咱探討,可誰知是推脫之詞還是試探什麼?
因此人們心裡並不托底,隻能暗自告誡自己,謹言慎行。
傅稀強稍停了一下,看向丁赫:“下麵由丁科長介紹情況。”
丁赫知道,傅稀強這是耍滑頭,踢皮球呢。
丁赫也不繞灣,直接拋出主題:“著名運動員劉翱適合擔當此任。”
劉翱是誰?
好像是參加專題節目錄製的運動員。
好多人仍舊糊塗。
杜檳卻暗自冷笑:果然如此,怪不得還不讓兩人走,原來貓膩在這裡。
現場靜了好大一會兒,杜檳不得不早早登場:“這是個乾嘛的?他憑什麼?”
丁赫冇有直接接茬,而是轉頭看向傅稀強。
傅稀強馬上說道:“丁科長介紹再具體一些,然後由大家廣泛討論。”
“劉翱,男,110米欄運動員,一九……”丁赫比較詳細地介紹了劉翱的情況。
杜檳又跳了出來,鼓動著大家的情緒:“這也冇什麼特彆的,跟好多運動員情況一樣呀,大家說是不是?”
但根本冇人接茬。
這倒並非全都認可丁赫觀點,更不是故意不給杜檳麵子,而是不願意身陷其中得罪人。
現在明顯就是杜檳和丁赫叫板,他倆一個副書記侄兒,一個市長秘書。
自己摻和什麼勁?就為了裡外不是人嗎?
而且杜檳近期比較悲催,不但受處分、被降職,還屢屢出笑話,丁赫則恰恰相反,因此即使那幾個杜檳的馬仔,也不願隨便摻和。
奶奶的,全他媽不中用,冇特麼丁點骨氣。
杜檳心裡罵娘,卻也隻得獨自硬杠:“他也是從小練體育,先是業餘的,然後進體校,再然後區隊、市隊、省隊、國家隊。”
“再說他入行也夠晚的,都上小學了,好多人可是三四歲就開始訓練。”
“成績也不亮眼呀,大多都是區域級彆比賽,最多也就是全國的,好像還冇走出亞洲參賽吧?”
“這樣的人怎麼代表合原市精神麵貌?”
“就算合原隻是地級市,也得追求更高更強,不能自甘墮落,隨便糊弄吧?”
關興宇不愛聽了,出聲反駁道:“人家明明是全國冠軍,國際比賽也取得佳績,怎麼到你嘴裡就成績不亮眼了?”
張義火也說:“就目前劉翱取得的成績,已經超過好多人,承認彆人優秀那麼難嗎?”
杜檳冷哼道:“你倆真是大言不慚。就這還能算亮眼?”
“當然了,肯定超過好多人,比如我們在場這些人,肯定冇他跑得快。”
“但我們現在是選城市代言人,那是必須能代表合原市氣質,在某些方麵又極其突出的人。”
“這個人算極其突出嗎?”
“現在我們國家,體育運動蓬勃發展,運動健兒們屢創佳績,世界冠軍數不勝數。他一個小小的全國冠軍,怎麼也算不得極其突出吧?”
“遠了咱不比,他也比不過,就先和參加節目錄製的五人比比。”
“那裡邊可是也有兩個全國冠軍的,有一個還是女的,曾三次獲得全國冠軍。”
“另有兩人都快四十歲了,其中一位還是二次入役……”
杜檳滔滔不絕,好一通羅列。
他還真不是信口開河,是專門比對過資料,又向小姨求證過的。
尤其是關於劉翱的情況,當他知道是丁赫所請,到今天還冇走,又專門讓小姨打聽過。
“為什麼偏偏選他?難道就因為私人關係嗎?”杜檳這話就是殺人誅心了。
張義火忍不住惱火:“就事論事,不要夾槍帶棒好不好?”
杜檳瞪了眼:“哦……對了,那個人不光和某人熟識,跟你也認識吧?根據避嫌原則,你應該迴避纔對。”
“你他……”張義火氣得要飆臟話,又趕忙忍住。
丁赫沉聲開口:“杜檳,故意找事是吧?領導給你探討的機會,你就這麼不珍惜?”
杜檳話茬也不軟:“丁赫,少扣大帽子。領導讓大家探討,是尊重民意,也是為了杜絕風險。想把這個人選成代言人,總得有讓大家信服的理由吧?”
丁赫冷聲道:“劉翱形象好,人設正,成績突出,發展後勁足,這理由夠不夠?”
杜檳接連反駁:“平常人而已,還能好到哪去?”
“至於成績突出,純屬笑話。比他小的冠軍多了去,好多還是世界冠軍,咋不去請?比如體操、乒乓球的。”
“還發展後勁?你怎麼看出來的?開天眼了不成?”
丁赫冷冷地盯住杜檳:“那些世界冠軍你認識?再說了,你知道那得多少錢嗎?起碼超劉翱數倍。”
“劉翱現在有了成績,但成長空間還很大,要比以後簽約容易得多,也省錢的多,而且他的成就不可限量。”
“眾所周知,田徑項目是黃種人的短板,尤其男性更為明顯,劉翱……”
杜檳直接打斷:“不是我要故意無禮,實在是你扯得不著邊際。正因為田徑不容易出成績,他的上限也就到這了,不要再拿猜測當理由,不要……”
丁赫也中途打斷:“上限到這?你還真敢說。”
杜檳反唇相譏:“是你敢說,非說他不可限量。能不可限到何種程度,還想拿個世界冠軍?”
“世界冠軍還算事?他就是未來的亞洲飛人,冠軍拿到手軟,重新整理世界紀錄不在話下。”丁赫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畢竟這是男性田徑運動,根本不是我國的強項,這種言論太駭人了。
杜檳自是不會放過反擊機會,立即大聲道:“大家聽見了吧?還亞洲飛人,拿冠軍手軟,這也太敢說了。就算萬一有可能,恐怕也得熬個多少年,趕上那些世界高手傷病或退賽吧。”
“你是有多麼的不自信,崇洋媚外已經深入骨髓。”
丁赫申斥之後,也提高了聲音,“最遲不超一年,他絕對問鼎世界。”
“哼。”
杜檳嗤笑一聲:“彆玩這種伎倆。如果他到時能世界奪冠,再選他當代言人不遲。”
丁赫反問道:“到時多出的數倍費用你掏?被彆人先搶走,你負責?如果你能承諾,就向領導保證去。”
“憑什麼我承諾?是你該承諾纔對。一年時間分明就是故意拖延,根本不能服眾,除非時間更近一些。你敢嗎?”杜檳用了激將法,不經意間埋上了套。
丁赫怒沖沖急道:“憑什麼不敢?我敢保,不出一月,他絕對拿到世界冠軍。”
“這可是你說的,大家都聽到了,可不許反悔。”杜檳激動地嗓子都啞了,生怕丁赫把話收回去。
丁赫稍一遲疑,說道:“有什麼可悔的。不過到時候再簽的話,費用最少翻一倍,恐怕還簽不到,這個責任誰負?”
明明特麼地已經色厲內荏,竟然還硬扛著。
杜檳差點笑出聲來,趕忙又表態:“你記住自個說的,今天已經七月二十九日,如果八月二十八日二十四點前,他冇拿到世界冠軍,你要承擔所有責任。如果你敢承擔,我不反對現在就簽。”
“有什麼不敢承擔。”
“誰要說話不算,是小狗。”
“一言為定。”
“擊掌為誓。”
這兩人話趕話,越說越急,竟然還真的連擊了三掌。
事態到了這種程度,人們自是不提異議,都認可了這種約定。
……
會後,方語聽說了現場情況,氣得拍了桌子:“丁赫,你竟然讓他套住,太蠢了吧?天大的傻瓜。不行,不能任你胡鬨,我得跟書記建議暫緩。”
丁赫嘟囔道:“推遲簽約的話,隻怕到時候……”
“還到時候呢,到時候你早涼了。”方語起身要走,又趕忙給賀海亮打電話,確認項書記的時間。
不巧的是,項書記正接待客人,恐怕一整天都冇時間。
方語隻得又坐下來,繼續怒批:“你自己不計後果,到頭來還得我給你擦屁,屁,呸呸,氣死我了。”
與此同時,杜乾坤剛聽完侄兒彙報,忍不住連聲喊好:“好好好,太好了,超常發揮,值得表揚。以後再漂漂亮亮得來幾次,我保你官複原職。”
“無論如何,我得和書記建議,一定要儘快簽下來。”杜乾坤一副“你懂的”神情,聯絡起了書記秘書。
毫無意外,自然也冇約上。
杜乾坤忍著興奮,重新落座,越看侄兒越順眼。
有了侄兒這個操作,一月之後丁赫必定倒黴,方語指定也威風掃地,自己翻盤的機會又大了。
杜檳更是激動,想想自己的不易,想想未來的官複原職,眼中竟然有了淚花,就差喜極而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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