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惑人心，自出母胎就冇嘗過葷腥的沈慕雲有些害羞，趕緊彆過去臉。

崔鐵牛用大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說：“小娘子，你上次多給了我銅錢，我送你一些蓮蓬吧。”

沈慕雲剛想說不要，崔鐵牛就從湖裡出來，將一塊灰布裹在腰間，朝沈慕雲走了過來。

沈慕雲忙說：“你穿好衣裳再過來。”

崔鐵牛愣了愣，笑了起來：“哎呀，想起來了，你們官宦人家規矩多。我們村裡冇這麼多講究，男女老少都在村頭的小河裡洗澡。”

話雖這樣說，崔鐵牛還是去了一旁樹林裡，穿好了衣裳，赤著腳走了過來，將一個竹筐遞給沈慕雲。

崔鐵牛身上，有一種好聞的皂角味兒，還混著荷花的清香。

沈慕雲笑著：“那我就收下了。”

崔鐵牛突然拍了拍腦袋：“我烤的野雞該好了。”

崔鐵牛快步跑向一旁的樹林，不一會兒就掂了一團泥哄哄的東西來。

沈慕雲問：“這是什麼啊？”

崔鐵牛說：“叫花雞，裡頭是荷葉，荷葉裡頭包著野雞。”

崔鐵牛將荷葉攤開，果然裡麵是香噴噴的野雞肉，泛著誘人的油光，香味兒直往沈慕雲鼻子裡鑽。

沈慕雲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自國喪以來，她一直吃素，半點葷腥冇有沾過。眼下見了這香味濃鬱的雞肉，實在饞得很。

崔鐵牛笑了起來：“你想吃是吧？來，拿著，這個雞腿給你。”

沈慕雲猶豫了一下，崔鐵牛勸說：“不要假惺惺的了，想吃就吃！你以為寺裡頭的香客都吃素啊？她們動不動就托我從山下帶些鹵肉打牙祭。”

沈慕雲抵擋不住誘惑，接過雞腿，嚐了一口，當真好吃！

沈慕雲舔舔嘴唇，說：“崔大哥，這隻雞我買了。”

然後，沈慕雲叫上半夏過來一起吃。

崔鐵牛望著半夏雀躍著跑過來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說：“你真好，要是嬌月能遇見你這麼和善的主子就好了。”

沈慕雲：“……”不愧是傻缺作者筆下的忠犬義兄，什麼時候都惦記著嬌月。

他們三人大快朵頤，很快便將野雞分食殆儘。半夏去一旁的樹林裡方便，沈慕雲走進小溪裡洗手，洗過以後便也摸起了魚。

突然，沈慕雲腳下一滑，撲騰一聲摔倒進小溪。溪水雖然清淺，但是腳下濕滑的沈慕雲一時難以站起來。

崔鐵牛幾步跳過來，一隻手就輕巧地將沈慕雲拎了起來。

沈慕雲衣衫儘濕，玲瓏的身體曲線便一覽無餘了。

崔鐵牛一向大大咧咧，此時卻紅了臉，他移開目光，粗聲粗氣地說：“你要是不嫌棄，我拿塊灰布借你裹一下？”

沈慕雲暗罵自己不小心，隻得點頭說：“那就麻煩你了。”

崔鐵牛正打算去拿，就聽見轟隆轟隆的響聲，崔鐵牛抬頭看向上遊，臉色大變：“不好，山洪！”

說話間，水龍翻滾著，沿著山穀，從山上傾瀉而下！

崔鐵牛拽著沈慕雲往近的這一側山壁上走。

沈慕雲回頭，見半夏正站在溪水的另一側，滿臉焦急。沈慕雲喊：“你快往林子的方向跑！”那是垂直於山穀的方向，地勢逐漸升高，隻要跑得快，就可以脫險。

半夏猶豫著，不放心沈慕雲，沈慕雲揮手大喊：“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半夏這才撒腳丫子跑開了。

而溪流這一側的山壁陡峭，底下就是洶湧而來的洪流，若是一個不小心掉下去，肯定會被洪流吞冇捲走。

崔鐵牛一手拽著藤蔓，一手拖著沈慕雲往上爬，嘴裡還說著：“小心點。左腳踩在那塊石頭上，對，很好。右腳上來……”

“不要往下看！拽緊我的手！”

“不要怕，跟著我……”

突出的岩石劃傷了沈慕雲的腳，她時不時用一隻手拽拽藤蔓，好給崔鐵牛借點力。藤蔓上有些尖刺，握緊的時候，有些刺會紮進沈慕雲的手裡。

沈慕雲很累，可是，她知道，崔鐵牛拖著她走在上頭，比她更艱難更吃力，她必須咬牙跟著。

突然，崔鐵牛高興地說：“上頭有個山洞，再堅持一下，我們就可以去山洞裡躲著了。”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果然看見了洞口。崔鐵牛將沈慕雲拉了上來，托著沈慕雲的屁股，推著沈慕雲先爬進了山洞。

然後，崔鐵牛才爬進來。

山洞大約有兩丈多深。可能有采藥人在裡頭休息過，裡麵竟然有不少乾草，旁邊還放著火石。

崔鐵牛回頭，見沈慕雲釵鬟淩亂，臉色蒼白，濕透了的衣裳裹著她凹凸有致的身子，露出來的白皙的腳丫上有些血跡。不知道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她雙手抱著膝蓋，微微顫抖。

於是，崔鐵牛生起了火，讓沈慕雲烤著。

此時外頭電閃雷鳴，下起大雨來。

崔鐵牛探出頭看了一會兒，說：“方纔肯定是山那頭下起了雨，山頂積了水，往這邊流下來了。這會兒雨來了山這邊。”

沈慕雲抬眼看了看崔鐵牛，隻見他的衣裳好幾處被山石掛爛了，手上淌著血。

沈慕雲過意不去，問：“崔大哥，你的手是不是紮進去刺了？我幫你把刺取出來吧。”

崔鐵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我皮厚肉糙，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沈慕雲說：“隻是傷還好，如果有刺在裡麵，隻怕回頭會有熱毒，潰瘍或者流膿了怎麼辦？”

崔鐵牛到處張望了片刻，見山洞深處有有旁人吃剩下的骨頭，便找了一根尖利的針狀骨頭，在石頭上磨得更尖了一些，又拿去在雨水裡洗了洗，然後，大大咧咧地將骨針交給了沈慕雲。

沈慕雲讓崔鐵牛將手伸過來，藉著火光，她看到崔鐵牛指頭裡的確嵌入了好幾根刺，有的大，可以直接拔出來，有些則需要小心地挑出來。

火光下，崔鐵牛打量著沈慕雲，沈慕雲神情專注，眉眼溫柔，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有時忽閃忽閃的，她的鼻子小巧，嘴巴紅彤彤的，如同枝頭掛著的櫻桃一樣水靈。

撥刺的時候，沈慕雲會輕輕皺起眉頭，打量他一眼，彷彿怕他疼。

沈慕雲像哄孩子一樣，溫柔地說：“你稍微忍一忍，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