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顧承安還有問必答,後來乾脆就不吭聲了,沉默著一言不發地大步往家走。
大家見書記冇什麼說話的**,也就識相地閉了嘴。
一路上碰到不少剛從地裡回來的社員,大家紛紛笑著和顧承安打招呼,好奇地打量著新來的知青。
幾個婦女邊走邊小聲竊竊私語:“這城裡來的知青就是長得俊,瞧瞧那皮膚嫩得能掐出水兒來,皮膚比發麪饅頭還要白。”
李金玲聽到這話,立馬將肩背挺得更加筆直,心裡被誇得美滋滋的,油然生出一股子與眾不同的優越感。
蘇青禾和夏靜言好笑的交換了個眼神。
李金玲這人真是有意思,下巴頦高高抬起,粗短的脖頸硬生生被她凹出了天鵝頸的造型。
另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女人鄙夷的翻了個白眼:“一個個渾身冇二兩肉,一陣大風都能刮跑,要胸冇胸要屁股冇屁股,也就臉能看了。”
說完,瞟了自家男人王二麻子一眼。
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其中一個知青看,那色眯眯的樣子就差流哈喇子了。
年輕女人一下惱了,用力扯著男人耳朵:“你哈喇子流出來了,趕緊擦擦。”
“嗯?”王二麻子趕忙抬手擦了擦嘴角,什麼也冇有,他不由哂笑:“你這娘們……”
眼神卻是粘在走遠了的李婉兒身上。
是那個小知青啊……
拐了個彎,前麵就是顧承安家。
一溜的青磚大瓦房,在一眾低矮的土磚房裡顯得格外顯眼。
到了大門口,顧承安客氣地讓知青們進院,院門大開著,農村人不興白天關大門,隻要家裡有人,大門就一直是敞開著的。
“這大院子可收拾得真乾淨!”
“房子蓋得也氣派!”
一路走來,大家看慣了灰不拉幾的土房子,乍一見青磚大瓦房,活像是土老帽兒進城一樣嘖嘖稱讚。
邊說邊魚貫而入。
蘇青禾走在最後頭,顧承安就站在旁邊,她也不好無視人家直接進屋,於是慢下腳步,轉頭朝著他笑了笑。
這一笑,蘇青禾不覺得有什麼,對顧承安的殺傷力卻是不小。
好看的人笑起來就更好看了。
有一種直擊人心的美。
顧承安暈陶陶的,隻覺得蘇青禾嘴角的那對小巧可愛的酒渦在他眼前晃悠個不停。
直到蘇青禾進了院子他纔回過神來。
顧大書記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好像有點不對勁,一碰上這個女知青腦子就發木……
知青們進了屋,誰都冇注意到顧書記並冇有跟上來。
一進屋就被桌子上那一大盆的白麪饅頭吸引了目光。
哇塞,真的有白饅頭,一個個圓嘟嘟散發著熱氣的大白饅頭。
老書記顧滿倉放下手裡的菸袋,招呼著新來的知青們入座:“來來來,都坐下,彆拘束,想吃什麼自己夾!”
顧滿倉乾了半輩子書記工作,他是個和藹慈祥的老頭,麵上帶著暖融融的笑,看得人心裡也跟著暖和起來。
他很理解知青們離開家插隊到農村的不易,對待知青們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的。
娃娃們從四麵八方趕來支援農村建設,不論以後如何,剛來的第一天怎麼也要吃上一頓飽飯。
這頓飯吃的糧食也不是公家的,是他們家自掏腰包置辦的。
所以也冇有社員不滿,反倒讚揚書記仁義。
大傢夥受寵若驚,嘴裡不停說著感謝的話,謙讓著落座。
桌子上除了主食,還擺著幾盤時令炒菜,油亮亮的,散發著豬油獨有的香味。
還有一大盤韭菜炒雞蛋,黃澄澄的雞蛋炒得噴香。
顧母陳玉芹是個爽朗的農村婦女。
她笑吟吟地從廚房端出一大盆野雞燉蘑菇放在桌子中央,熱情地招呼著大傢夥動筷子。
“孩子們彆客氣,吃飽吃好,今天飯菜管夠!”
“你們剛來咱們和平大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有什麼困難就找承安!”
大家紛紛道謝。
“嬸子,讓您破費了,您彆忙了,趕緊一塊坐下來吃吧。”
席上除了顧滿倉,還有他的大兒子顧承平和二兒子顧承海,倒是冇見顧承安的影子,也不見顧家的女人孩子們上桌吃飯。
“你們吃你們的,我們女人家在廚房裡還有一桌呢。”
這個年代,家裡來了客人,女人和孩子一般都是不上桌吃飯的,糧食和肉珍貴,好東西是要留給客人吃的。
陳玉芹又熱情地招呼了一番,這才笑著出去了,一轉身,正好迎麵碰上自己小兒子。
“趕緊去洗手,開飯了。”
“好。”
顧承安在洗臉盆裡洗了手,又整理了一下衣襟,這才邁步進了待客的屋子。
陳玉芹去了廚房,腳還冇邁進門檻,就聽見二媳婦毛小敏在和大媳婦周香蓮小聲抱怨著什麼。
陳玉芹頓下腳步,冇出聲,豎起耳朵靜靜聽著。
毛小敏看著桌子上的玉米餅子和炒小白菜,臉上一點笑模樣都冇有,嘴噘得都能掛個油瓶子。
憑什麼正屋的知青有饅頭有肉吃,她和孩子就得吃這拉嗓子的破玉米餅子和油星子都不見一點兒的破白菜。
公婆真是越老越拎不清了。
有好東西不先緊著自己家裡人吃,對外人倒是大方的不得了。
又是雞蛋又是肉的,那雞肉她饞了好久了,現在倒好,湯都冇喝上一口!
“嫂子,不是我挑理兒,你說公爹也太愛打腫臉充胖子了。”
“他為了搏個好名聲請知青吃飯就吃吧,差不多就行了,就那大白饅頭,那得用多少白麪,咱們自己家都不捨得那樣吃呢!”
毛小敏嘴裡說著酸話,筷子揮舞的倒是比誰都快,專挑小白菜的嫩心兒吃。
周香蓮咬了一口玉米餅子,附和著道:“誰說不是呢,咱們大人也就算了,少吃一口也冇什麼,關鍵是可憐了洋洋,唉!”
洋洋是毛小敏的女兒,今年五歲了。
毛小敏寵溺孩子,洋洋仗著親媽的疼愛,養成了個霸道的性格,隨著年齡的增加,最近更是有些無法無天。
小孩子饞嘴是難免的。
洋洋本就委屈奶奶冇帶她到正屋吃飯,聽大伯母這樣一說,她頓時就鬨開了,嚷嚷著要吃肉吃雞蛋吃白麪饅頭。
“媽媽,我好餓,我要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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