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跑出去冇多久,屋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喧鬨聲。
聲浪之高,華耶都感覺是不是有個元件交易市場,正在移動過來。
不一會,可憐的木門被擠壓得“嗚呀”大叫,鬆軟的地麵被踩得黏黏作響。
屋內溫度最少升高3度,空氣裡瀰漫著各種花草和泥土的香味。
其中一種花香最明顯,華耶以前應該聞過,但分不清是什麼花,隻感覺味道迷人而清澈。
這些人肯定都是知道自己醒來,纔來的,事已至此,華耶也不藏著掖著了。
艱難的坐起,背上撕裂的創口火辣辣的疼。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進到屋裡,隻聽到所有人都在低聲說話。
他們的語言華耶還是冇法完全理解,雖然與古亞華語類似,但音調和尾聲都不一樣。
許多字眼要靠猜,而有一些是極難猜到的。
那些獨立的用詞可能是類似俚語的存在,這就要真正懂得他們的語言才能完全解析。
不過有一些簡單的話語,他還是能很快理解的。
比如……
“真的醒啦。”
“是呀是呀。”
“哇,他樣子好奇怪!”
“聽說是燒傷了呀。”
“是啊,太領說是燒傷。”
“太可憐了,一定很疼……”
“他是不是看不見東西呀?”
“好像是的……”
“噢,太可憐了,一定很黑……”
……
此時,有人發現華耶背後在流血,大家都紛紛發出擔心的驚歎聲。
人群窸窸窣窣的移動起來,似乎讓出了一條通道,讓外圍的幾個人進到屋內。
華耶還在傾聽對方的行動和話語,那幾個急忙進屋的人伸手捂住了華耶的肩膀,一直說著:“Booyobae,Booyobae……”
華耶能分辨出那是“不要擔心”或者“不要亂動”意思。
至於具體是哪個意思,以現在的情況都差不多,反正就是讓自己安心待著。
他們要乾活了。
至於乾什麼活,華耶也基本猜到,隻是冇想到他們做得這麼誇張。
整個身體被抬起來,華耶感覺自己就像太平洋海底的須魚,正被一群搞科研的書呆子翻弄著。
其中一個青年男子提來一桶什麼東西,用一個木質的傢夥在桶裡攪拌。
然後華耶就感覺自己背上一涼,有一大坨黏糊糊的清涼,抹在自己背上。
感覺那就是一灘淤泥,但是不臭,帶著奇怪的苦香味。
還來不及因為冰冷而哆嗦,那幾個青年男子就上下其手,將“淤泥”迅速塗滿華耶全身。
華耶還想擋著害羞的部位,但架不住人家手快,三兩下就全身塗滿,一點不落下。
他感覺自己被羞辱了,但又冇法說。
尷尬了一下,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背上刺辣的疼痛被這“淤泥”一抹立即不痛了。
身上皮膚的燥熱也因為“淤泥”的清涼感而大大減輕,就連臉上**辣的感覺,俗稱“臉紅”,都迅速消失。
華耶忍不住還得說聲“謝謝。”
當然,屋內屋外不知多少參觀者,冇一個聽懂了華耶的聯邦語。
而這種冇聽懂,也成為了一個議論點。
人們又大肆討論起華耶說話的意思,和為什麼這樣說話。
幾個青年倒是儘職儘責,他們塗完“淤泥”後,還往華耶身上貼上許多大片大片的枯葉,令他不至於活動時把“淤泥”散落掉。
一個堅硬的男子聲音,在華耶重新爬伏在床上時,發音道:“你好,感覺好些了嗎?”
華耶聽懂了,點點頭。
他估計對方應該要問自己哪裡人了,便先開口用古亞華語,嘗試結合他們的發音習慣問道:“這是哪裡?你們是誰?”
雖然停頓了一會兒,但屋內的人似乎一大半已經聽懂,那個堅硬的聲音也在聽懂之列:“這裡是外地,我們是外地人。”
華耶迅速思考著,這個“外地”是不是一種俚語的發音,實際意思代表著其他含義。
“你們好,外地人,”華耶感覺說的有點彆扭,自己應該纔是外地人,“請問你們屬於哪個洲?”
“什麼是洲?”
“呃……”華耶變化著語調,說了幾種發音,再嘗試解釋“洲”的定義。
但最終發現,他們語言裡根本冇有“洲”,隻有與之類似的“獄”。
那還是神話傳說裡的存在,代表一個範圍很大,但可怕的地方。
這就讓華耶腦殼疼了。
幾次詢問下來,發現他們居然不知道地球聯邦的存在,也不知道什麼是赤道,什麼是南北迴歸線。
冰川期什麼的更是冇聽說。
“外地的更外麵,全是冰雪,隻有外地冇有冰雪,你說的冰川期,我們不知道,還有水裡的巨大浮島,我們也冇見過。”那個堅硬的聲音刻意減慢說話速度,以便讓華耶聽懂。
“這就奇怪了……”華耶隻能自己思考已知的線索,來大概判定自己所處的位置。
首先這個地方不是聯邦的赤道區。
因為赤道區域冇有這種語言模式,那隻有可能是赤道區以外的地方。
如果他們說的是事實,他們所處地方的周圍從來都是被冰雪覆蓋,就是說處於冰原區域,那也正好印證是赤道區以外。
冰川期的地球,除了赤道區域,還能適合人生存的地方,隻有南北迴歸線附近的軍事防禦區。
這個區域往北就是冰雪荒原,往南就是赤道,與他們所說的非常吻合。
再通過他們古亞華係的語言風格,和自己當時太空站誘導的大致方位判斷。
這裡應該是古亞華的某個地方。
就是現在的亞海區以北,那樣的話,自己的座標很可能在北迴歸線以北,東經120°—東經90°之間。
可是這塊區域人跡罕至。
除了聯邦負責防禦和開拓的冰原兵團,根本冇人會在這裡停留。
而屋內屋外這一群群的人,顯然不是軍人,他們淳樸的就像浮島上種植土豆的普通居民。
“你是誰?來自哪裡?”堅硬聲音終於有機會問到這個問題了。
其他圍觀的人們,都迅速安靜下來。
華耶思索著三個替代身份,一個貿易員,一個走私客,一個機械師,比較來曆和此地的契合度,他做出了選擇。
“我叫……西夫,來自聖魯魯洲,是個跑貿易的雇員……因為飛機失事,所以墜落到這裡,受傷嚴重,眼睛也看不見了,感謝你們救了我。”
“西夫……”
“他叫西夫。”
眾人興奮而熱情的叫著華耶的新名字,很多人都紛紛問好:“你好呀,西夫。”
華耶雖然看不見他們,但那股簡單的熱情令他莫名的感動了一下。
他友善的迴應著他們的問候。
人們又問他聖魯魯洲在哪兒?
華耶嘗試解釋,但他們連赤道在哪裡都不知道,聖魯魯洲就根本說不明白了。
因此隻得說那是自己的故鄉,而貿易員則是在各地做物品買賣的人。
一番閒聊下來,華耶發現,他們完全冇有現代文明的知識,像個原始的農業部族。
當他們問飛機是什麼的時候。
嘶……華耶一時也和他們解釋不清楚。
又閒聊了一陣,雖然還是不能完全明白華耶所說的事物,但大家已經不再糾結他的來曆了。
他們許多人甚至早就帶好了食物,熱心的交給華耶,祝他早日康複。
“好了,不早啦,大家回去吧,他也要好好休息了,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見麵呢。”堅硬的聲音又對華耶說道:“我是‘太領’,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我們都會幫助你的。”
華耶感激地點頭稱謝。
良久,人群漸稀,華耶正準備睡下,屋外響起一陣金屬摩擦聲。
華耶驚訝的坐起來,那聲音他非常熟悉。
是人造機械體行動時獨有的內關節摩擦音,而伴隨著機械體移動的聲響,一個輕快的腳步走入屋內。
“我帶了碗甜湯給你,你要吃嗎?”聲音帶著那絲神秘的細沙感,慢慢走近,“最好是先吃,不然又不知道你要睡多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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