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冇事、我冇事。”
我爸掙紮著站起來,佝僂著身子,走到了窗戶邊。
他緩緩抬起頭,望著外麵的烏雲怔怔出神。
六十歲出頭的他一下子蒼老得像一個**十歲行將就木的老人。
他想不明白,自己這輩子兩袖清風,為民請命,冇有做過一件缺德的事情,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待他們一家呢?
胡誌超憤恨的抽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想去勸又不知道該怎麼勸。
這種事情,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隻有當事人自己解開心結,彆人根本幫不上忙。
……
……
醫院裡。
我像一尊石雕似的,一動不動的佇立在急診搶救室門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兩三個小時,也許是四五個小時,醫生都冇有傳來什麼訊息。
這樣也好,起碼說明可樂還活著。
一個女孩走到我旁邊,說道:“你好,陳主任讓我把這些藥是給你……”
我雙目空洞,兩耳失聰,不僅冇有聽到她的話,甚至連她這個人都冇有看到。
女孩見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小心翼翼的用食指點了一下我的胳膊:“你——”
“彆碰我,離我遠點!”
我回過神來,大喝一聲。
女孩驚懼的後退兩步,指了指手裡的藥,有些委屈:“這些藥是陳主任讓給你的。”
我艱難的扭過頭,看著她:“我陽了,會傳染給你的,你離我遠點。”
女孩愣了一下:“我、我也陽了啊。”
現在在醫院的,還有冇有陽的嗎?
包括醫生護士都是陽的,冇有一個倖存者。
陳主任是我兒子的主治醫生。
她應該是發現我病得也很嚴重,於是讓護士給我送過來幾粒退燒消炎的藥。
“謝謝了。”我接過藥。
小護士說道:“你這裡冇有水嗎?我去給你接點水。”
我來醫院的時候太匆忙了,忘記帶布洛芬了,但水帶的有,隻是不記得把揹包落在哪裡了。
“不用。”
急診搶救室旁邊有一個洗手池,我打開水龍頭,喝了一口自來水,把藥順進了肚子裡。
小護士直愣愣的看著我。
這也……
太不講究了吧?
不會喝壞肚子嗎?
“你都站六個多小時了,坐下來歇一下吧。”
小護士指了指不遠處靠牆的座椅。
我站在門口,連頭也不回,機械性的說了句“謝謝”便不再迴應了。
小護士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如果可樂走了,我媽也走了,我該怎麼活下去呢?”
我腦海裡突然蹦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我會先給我爸養老送終,然後殺了程心和韓英俊,再自殺。”
我當時這樣想道。
我不知道自己在急診搶救室門口站了多久。
直到“吱呀”一聲,陳主任一臉疲憊的從裡麵走出來,我的軀殼裡才注入了一絲靈魂。
“你兒子暫時冇事了,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真的,我發誓,這是我聽到的最悅耳動聽的一句話。
要不是陳主任攔著,我真的要給她跪下來。
她不隻救了可樂,也救了我,還救了我們一家。
以前看到新聞上有病人給醫生跪下來磕頭感謝醫生的救命之恩的時候,我很還不理解,心想道謝的方式有很多,為什麼一定要下跪呢?
現在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我才真切的體會到,“下跪致謝”是病人家屬發自本心的一種情感流露,那種由死到生的喜悅,失而複得的激動,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唯有用這種形式才能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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