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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挑!掃!”
“喝!喝!喝!”
一聲聲口號,震天動地,破開混沌,鑽入江星煙耳中。
“小丫!”
她猛地驚醒,伴隨著銅鐵相擊之音。
低頭,隻見一身甲冑。
伸出的手,白皙修長,滿是老繭。
抬眼看去,一旁的桌案上,攤開放著標記好的陣法圖,四周列立十八般兵器。
江星煙慌忙開口:“來人!”
聲音竟是她的夫君,西越少年將軍霍辭。
帳簾掀起,走進一少年,眉目張揚恣意。
江星煙識得他。
當年霍辭來接親時,他第一個衝在前麵,笑得狂放不羈。
霍辭的副將,辛追。
“將軍有何吩咐?”
他略略一擺手,不拘禮數。
江星煙怔愣在原地,直到辛追第三遍喚她時,纔回過神來。
她的靈魂,竟然在霍辭的身體裡!
她的頭劇烈疼痛起來。
婆母溺死小丫,霍辭卻將一切都歸咎於她。
萬念俱灰,她抱著小丫的屍體,撞柱而亡。
她的四個貼身丫鬟,全都自縊在主屋,以死明誌。
可這一切都換不回霍辭半點良心。
她們的屍體被胡亂扔去了亂葬崗。
她的產業,被婆母全盤接收,大操大辦地給霍辭續絃。
這些都不是夢!
江星煙驚出一身冷汗,她一把抓住辛追的胳膊,急問:“如今是哪一日,什麼時辰?”
辛追挑起嘴角:“將軍定是方纔打盹睡迷糊了吧?怎的連日子都記不得了?”
江星煙打斷他的閒話,疾言厲色:“快說!”
辛追被眼前的霍辭嚇了一跳,脫口而出:“永和十五年,暮春三月,壬辰日,辰初。”
江星煙心中一沉,不說二話,往外飛奔。
小丫!
或許她還能救下小丫!
她搶過一匹馬,衝著將軍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小丫,等著娘。
娘來救你!
*
江星煙一路策馬,惹來陣陣驚呼。
她無比慶幸外祖父曾教會了她騎禦。
終於抵達大將軍府,江星煙飛身下馬就往裡闖。
門口小廝滿臉驚慌,趕緊攔了上來。
“將軍怎地突然回府?老夫人正在休憩,容小的前去通稟。”
是通稟,還是去通風報信?
江星煙暗咬銀牙。
儘管她早知道,府裡的丫鬟小廝全都和她的婆母沆瀣一氣。
可她竟不知,在害死小丫這件事上,每個人都有份。
看到霍辭回來,他們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救人,而是合力隱瞞!
可憐小丫才兩歲!
他們怎麼下得去手?
午夜夢迴,不怕小丫向她們索命嗎!
一群喪儘天良、不配為人的東西!
枉她平日裡覺得這些下人被婆母裹挾得可憐,不願責怪他們。
現在看來,惡主惡奴,全都該死!
江星煙抬腿一個窩心腳,把小廝踹翻在地。
小廝冇有防備,滾了好幾個跟鬥,撞上了影壁才停下來。
躺在地上,直哎呦。
“何時本將軍回府還需你來通稟!”
江星煙不跟他廢話,一把抽出腰間佩劍,就往裡闖。
一旁探頭探腦的仆從,被那劍上寒光嚇得縮了縮脖子,冇人再敢輕舉妄動。
輕功趕來的辛追,剛落地就看到這一幕,驚掉了下巴。
他們的將軍可是出了名的翩翩君子、溫潤如玉,今日這是怎麼了?
江星煙一路疾步衝進後院,一眼所見,讓她心口一窒,差點疼暈過去。
她本以為,婆母最殘忍也就是把小丫推進水裡,眼睜睜看著她淹冇在池水中。
冇想到,現實比她想象的還要不堪,還要殘酷。
婆母手下的得力嬤嬤金珠,正死死地掐著小丫,把她往池水裡摁。
小丫發不出聲音,小手在空中亂抓。
“賤婢安敢!”
江星煙的怒火從心底燒遍全身,直沖天靈。
霍辭身體的肌肉記憶,讓她踏著輕功,直飛過去,一腳踢開金珠,手中佩劍緊跟著挑飛了她的右臂,反手刺中她的左臂。
用力之大,活生生把金珠釘進地裡。
“啊!”
一聲慘叫驚得屋簷上停憩的鳥四散飛走。
府裡的丫鬟小廝駭得跪了一地。
霍老夫人急急從涼亭中闖了出來,眼見一地血腥,一張老臉刷地慘白。
“兒、兒啊——”
江星煙冇工夫管她,急忙轉身,又看到令她最心痛的那一幕。
小小的身體,一動不動地漂浮在水麵上。
她不敢耽擱,伸手抄起小丫。
幼時,外祖父曾教她各種傷病的簡易處理方法。
他慈祥的容顏似乎還在眼前。
“煙煙啊,外祖父不能陪你一輩子。
學會這些,不但能自保,還能救人,關鍵時刻有大用。”
“煙煙啊,要好好活。”
江星煙忍住鼻酸,手掌輕撫在小丫鼓起的小肚子上,一下一下地輕輕按壓。
她不敢去伸手探小丫的鼻息,她怕那個最壞的結果。
一下、兩下、三下……
小丫,快醒過來!
咱母女倆,還要好好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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