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先把藥喝了,好好休息一番,先將身子養好,我便不打擾你了,我安排了侍女就在門口,有什麼需要,你隨時開口。”
交代完後,寧幽若這才抱著古琴款款而去。
隨著房門緩緩合上,腳步聲遠去。
薑玲瓏這纔看向手中的藥,輕輕聞了聞,下一刻,愧疚失笑,“我都落得這般田地了,還有誰想害我?”
“若真是想害我,又何必花費心思救我……”
“不過,我身上的衣物被換了,會不會猜到了我的身份?”
“可惜,就算猜到也是無用,我如今隻是個亡國之君,隻怕給不了他們想要的權利名望財富了……”
她目光又落在身上的被褥,“不過,光看這房間的佈置,除了冇有怎麼鍍金,看起來不夠富麗堂皇,可奢華程度,卻是比之皇宮都不差了,想來也不缺那麼點金銀財寶了。”
“隻是,這裡真的是蒼雲縣的一個小小縣衙?”
“如果真是小小縣衙,那又該收刮多少民脂民膏才能達到這種程度?這是多少百姓的血汗啊!”
一想到這裡,薑玲瓏怒氣就騰的一下冒起。
她從皇城到涼州,用了足足數月時間,這一路雖在逃亡,可她所過之處,百姓易子而食,民不聊生,然世家貴族卻不受絲毫影響,依舊過著錦衣玉食般的日子……
苦的,都是百姓啊!
她以前在宮中,不知民間疾苦,現在深刻體會,才知道這些貪官有多麼的可恨。
將她的一切的政令枉顧,上令下不達,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隻有她被矇在鼓裏,像一個笑話。
也正是這些貪官,才讓得整個大周千瘡百孔,糜爛到了骨子裡,哪怕是在大周存亡之際,百姓亦無任何痛心,恨不得拍手叫好。
在這一刻,她對那所謂的縣衙縣令,好感瞬間全無,恨不得立刻殺了貪官,已泄心頭之憤。
啪!
手中的藥碗摔在地毯上,藥水飛濺,將地毯打濕……
這藥在薑玲瓏看來,已經不是藥了。
那可是百姓的血!
她絕不能喝!
“孤雖是亡國之君,可孤不死,大周永存!”
薑玲瓏神色冰冷,氣鼓鼓掀開被褥,不顧腿腳傷勢,就要去找那所謂縣令質問。
既敢稱大周縣令,為大周臣子,為何如此?
她為大周新皇,自當發問。
哪怕此刻,整個大周早已淪喪,僅剩她腳下這一個小小的蒼雲縣,也當如此。
可剛走一步,她便止步。
“不!不行,今時不同往日,我現在孤身一人,還身受重傷,如喪家之犬,豈會被放在眼中?如此魯莽前去,衝撞了這狗官,性命堪憂……”
“大周死士皆為護我而死,我豈能辜負,我不能死,我要冷靜,冷靜!”
“我要活著!隻有活著,纔有機會複我大周河山,纔不至於讓那些為我而死的人死不瞑目,大周昭獄之中,亦有上萬人等著我去救他們,為他們平反昭雪,我豈能因一時衝動負他們拳拳付國之心……”
深吸一口氣,薑玲瓏壓下心中怒氣,儘量使自己冷靜下來。
質問根本冇有任何作用,平白送命罷了。
現在她要做的,是不動聲色,虛以委蛇,臥薪嚐膽。
儘管現在,兵馬,糧食,人心……
她什麼都冇有。
可她卻冇有想過放棄。
“先弄清楚此地情況,也不知道身份是否暴露,為何收留於我?”
“瞭解一切後,屆時再找機會將此地收歸麾下,成為我第一批覆國底子……”
薑玲瓏心中暗想。
旋即又想到大周曾經萬國來賀,何等繁榮,如今山河儘失,隻剩腳下這一隅之地,她不免歎道:“隻可惜,此地隻是小小一縣,加上兵荒馬亂的,隻怕也湊不出多少人來。”
“不過,這狗官的縣衙如此奢華,不知貪墨收刮多少民脂民膏,若能得到,可以招買不少兵馬糧草。”
“另外,狗官魚肉百姓,百姓苦其久矣,不得民心,隻要我剷除狗官,收攏民心,以此地為根基,發展十年,再揮師東進……”
如果說此地縣令是個清官,一貧如洗,她還會心懷感激,可此刻,彆說感激,她恨不得扒了狗官的皮。
“也不知道若若姐如何會在此地,難道是狗官脅迫其相公家人?以寧神醫的作風,不至於為虎作倀纔對,真是該死……”
“姑娘!你冇事吧?”
這時,門外傳來喊聲,語氣帶著關切。
“冇……冇事。”
薑玲瓏故作虛弱道:“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藥……”
侍女敲門三聲,推門而入,連問道:“姑娘,冇傷著吧?”
“冇。”
薑玲瓏這段時間見慣人間疾苦,更體會這些百姓的不容易,見到侍女如此關切,心中微暖,好在狗官人品低劣,可下麵這些人都還不錯,等自己捲土重來,將來一定要好好對待這些人。
“冇事就好,姑娘,你小心歇息,讓我來收拾,我待會兒吩咐下去,再給姑娘熬一碗。”
“不,不用麻煩了。”薑玲瓏更為感動,“你……你叫什麼名字?”
“啊?姑娘,你叫我小青就好了,我是二夫人的貼身侍女,是她讓我照顧你的。”小青笑了笑道。
“二夫人?”薑玲瓏眼眸微眯,“那狗……縣令的夫人?”
“嗯?對啊,是陸大人的夫人,陸大人一共有八位夫人,各個國色天香呢。”
狗官姓陸?
薑玲瓏不動聲色,突然想到什麼,故作隨意問道:“冒昧問一句,之前救我那位姐姐……”
“她就是二夫人。”小青笑著解釋道。
“什麼!”
薑玲瓏大驚失色。
她本以為寧幽若口中的相公會是一位神醫,冇想到竟是狗官?!
那狗官還懂醫術?
呸,真是玷汙了醫師。
可如此狗官,幽若姐怎會委身於他……
薑玲瓏見過寧幽若,對她很有好感,“難道是為了財?亦或者威逼,霸王硬上弓?”
“不對……之前幽若姐那一臉幸福的模樣可不像是被脅迫威逼,這到底怎麼回事。”
“不論如何,狗官收刮民脂民膏乃是事實,不可輕饒……”
小青說著,多看了此刻麵色蒼白,卻平白多了幾分柔弱美感的薑玲瓏,笑嘻嘻道:“姑娘,你生的如此嬌美,說不定以後有機會成為我們第九位夫人呢,到時候姑娘可彆忘了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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