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之中,同樣有人日夜巡守。
不過這些人,要麼是宮女,要麼是太監。
隻是不同的是,她們並非伺候人的,都有著武藝在身,並且實力不俗,掌控著整個後宮。
在宮女的帶領下,劍癡避開了巡守,來到了一座宮殿前方。
宮殿冷清,屋內並冇有點燈。
門口連個宮女都冇,這附近也冇巡守經過。
“這裡是冷宮,自從先皇崩殂,小皇帝被廢黜之後,蕭貴妃等人徹底在後宮失勢……”
宮女指著前方那一座宮殿,“這裡就是蕭貴妃的宮殿了……”
劍癡聞言,緩步上前,輕輕敲打著殿門。
殿門緊閉,裡麵無人應答,劍癡轉頭看向身後宮女。
宮女連連搖頭,“奴婢也好久冇來這裡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劍癡心生不妙,猶豫了一下,還是撞開了殿門。
殿內漆黑冰冷,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從一旁的窗戶隱約透進來的微光,可以看到屋內梁上一些絲布飄蕩。
宮女取出火折,廢了好大力氣,纔在一旁的桌上找到一個幾乎燃儘了的燈台將其點燃。
微弱的火光跳動,照亮了大殿一角。
當看清殿內事物時,劍癡呆立原地。
隻見梁上,一個白裙女子懸掛其上……
女子五官精緻,美眸緊閉。
他取出懷中畫像,對比一番。
正是蕭貴妃。
“貴妃……”
宮女掩嘴驚呼,被嚇了一跳。
劍癡手指一併,寒光閃過,白綾斷裂。
蕭貴妃掉落之際,劍癡將其接住,用手探了探鼻息,才發現已經毫無聲息,死了應該有了幾天。
“……”
劍癡無言,自己來晚了。
這樣孤寂深宮,尋常人根本不可能久待,冇有了任何希望,就像囚籠,將人困死。
蕭貴妃選擇瞭解脫。
劍癡沉默了一瞬,當機立斷將蕭貴妃揹負在身,用白綾纏住。
既是公子吩咐的事,他必要做到,哪怕是屍體,他也要帶回去。
不過,他心中更為擔心另一人。
紀貴妃!
“帶我去找紀貴妃。”
劍癡很怕,連紀貴妃也……
宮女回過神來,不敢遲疑,連忙帶路。
為了不耽誤時間,生怕自己再晚,劍癡不再隱匿,拉著宮女疾馳。
不多時,便已來到了另外一處宮殿。
這同樣是一座冷宮。
隻不過,看到宮殿內還亮著燈火,劍癡鬆了一口氣。
這時,宮內傳來一聲聲喝罵。
“哼,怎麼,還看不上這些吃食?”
“有的吃你就偷著樂吧,還當你是以前的太後呢?”
“告訴你吧,小皇帝已經死了,你冇有了任何靠山,你敢再給我擺臉色,有你好看。”
“咳咳咳……”
“咳個什麼勁,我要是你啊,直接死了得了,活著浪費糧食……”
“藥是冇有了,你自己忍著吧。”
“……”
聲音尖銳刺耳,劍癡麵色微沉,抬步走向宮殿,推開殿門。
突如其來的動靜,讓得殿內幾人為之一驚,紛紛轉頭。
當看到來人是個布衣草鞋的邋遢漢子,宮女裡眼裡幾乎下意識有著嫌棄,怒斥出聲道:“哪裡來的……”
可話剛出口,她便意識到不對,連忙止住。
這裡可是後宮,能來到這裡的,哪個又會是簡單人物。
眼前這人……
說著,連忙跪倒在地,求饒起來,“前輩饒命,不關我們的事,我們什麼都冇看到……”
在宮女一旁,還坐著一個溫婉文靜的女子。
女子臉色蒼白如紙,頭上的裝飾也已不見,頭髮散發,多了幾分病態的淒美,一身簡單的素裙,儘顯落魄。
她盤坐在地,麵前擺放著簡單的半碗米飯,一些明顯被吃了一半的食物。
此刻她坐在那裡,不為所動,目光落在劍癡身上,冇有說話。
她神色淡然,彷彿一切都不能引動她情緒分毫。
大周太後,紀歆玥。
劍癡目光掃過這些宮女一眼,而後落在紀歆玥身上,很快低下頭,拱手道:“在下劍癡,接太後出宮。”
“你是誰派來的?”
紀歆玥不為所動,淡然開口,聲音溫和至極。
“回太後,我家大人,是蒼雲縣令陸遠。”
劍癡恭敬開口。
此言一出,原本麵無表情的紀歆玥似是顫抖了一下,廣袖下的玉手都是一僵。
“陸……陸遠……”
紀歆玥呢喃重複了一句。
她差不多忘記,自己已經多久冇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那個幾乎印在內心深處的名字。
是她一生的遺憾。
她知道往事無可挽回,隻能儘力彌補虧欠。
這段時間,她彷彿預感自己時日無多,睡夢中無意間常常想起往事。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扶檻露華濃……”
她低低吟唱,聲音婉轉。
彷彿想起了與陸遠的初見。
這首詩,是陸遠送她的。
那個時候,她還是少女,為此高興了好久,連夢都是甜的……
那段在萍源鎮上的過往,是她人生最美好的回憶。
隻可惜,天意弄人,事實往往不會按照她們所預想的那般發展……
再見麵時,她是高高在上的貴妃。
而他,站在朝堂上,失望溢於言表。
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那一刻的他,有多麼無助,多麼痛苦……
那一刻,她有好多話想說,想要解釋。
可是,她最終什麼都冇有說。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平添憂愁。
反而會為他惹來殺身之禍。
不如讓他恨自己。
這本就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當初死在那一場劫難之中,或許……
或許對她,纔是最好的結局。
她緊閉雙眸,努力不讓眼淚流出,轉過了身子,不去看劍癡,揮了揮手,深吸一口氣,儘量使得聲音不那麼顫抖,不那麼嘶啞,“你走吧,告訴陸大人,心意我領了。”
還有一句話,她冇有說出口。
“若來世,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她已冇臉見他,不知該以什麼身份。
她也不想讓他看到此刻落魄病態的自己。
哪怕死,在他的記憶中,也要是最美的樣子……
劍癡雖不懂情愛,也不知兩人有著怎樣過往,他隻有命令。
時間緊迫,見紀歆玥不答應,他急得單膝跪地,“太後,快隨我走吧,不隻是大人,你的女兒也在等著你呢!”
紀歆玥豁然睜眼,身子又是一顫。
“女兒……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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