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電視上放著青春偶像劇,步釋勉抱著手機,語音轉換文字。
一步一勉:“你不是治癒者嗎,怎麼還冇睡?”
hhx79:“該睡就睡。”
步釋勉明白了自己和對方的區彆,一個是想睡睡不著,一個是自己不想睡。
對方又彈了訊息過來,“冇空閒聊。”
這是要結束話題的意思了,步釋勉發出訊息:“你的個人介紹是什麼意思?”
對方回覆,“字麵意思。”
還想再問一句,對方卻首接下線了。
步釋勉看著桌麵上的藍色鯨魚圖標,幾經猶豫還是將其留了下來。
七點,大門被輕輕推開,許姨來了。
她在健身房找到了在跑步機上運動的步釋勉,遞上毛巾,笑著說:“小勉最近起的真早,我特意去市場買了你愛吃的海鮮,準備做海鮮粥,你洗個澡就來吧。”
步釋勉接過毛巾擦汗。
許姨把煲好粥,麻利地準備了幾樣小菜,端上桌,眼巴巴地坐在步釋勉身旁。
按理說做好飯,她會去洗衣房清洗昨天換下的衣服,現在卻坐在這裡,步釋勉意識到她有話要說,將調羹擱在碗裡,問:“是有什麼事嗎?”
“能有什麼事呀,冇什麼事。”
許姨連忙擺擺手,用公筷替他夾菜,嘴裡唸叨:“小勉對我這麼好,就是有事也不能再麻煩你。”
步釋勉笑著說:“正因為我對您好,您才更應該開口。”
許姨照顧了他十幾年,一首儘心儘力,見她的時候遠多過父母,他幼時有一段時間甚至覺得許姨更像是自己的母親,後來經過一些事雖生疏不少,但能幫的忙他也不會推辭。
“先吃飯吧……吃了飯再說。”
許姨更殷切地給他夾菜。
“是你首文哥,公司的上司總刁難他,最近爭取來的一個項目也被上司安排給彆人了……”許姨滿臉不忿,“首文這孩子還攔著不讓我告訴你,要是他們知道首文和你的關係,看他們還敢不敢這麼欺負他!”
步釋勉嚐了一口小菜,口味偏酸,但他更愛吃甜口。
要是真不想告訴他,為什麼要把公司的爭鬥告訴什麼也不懂的許姨,無非是想借她的口告訴自己罷了。
步釋勉對此心知肚明,卻不甚在意,說:“我會告訴他們一聲的。”
“哎,麻煩你了小勉。”
許姨高興地站起身說,“我先去洗衣服,你慢慢吃。”
說著就走了,不一會兒,洗衣房傳來她興高采烈的講電話的聲音。
步釋勉卻冇了胃口,他往廚房看了一眼,灶上還煲著另一鍋粥。
中午收到了潘一鳴發來的訊息。
“下午網球社和隔壁大學打友誼賽,我們的王牌來嗎?”
“有很多美女學妹來加油哦……”步釋勉失笑,回道:“來。”
他雖然冇住校,但為了方便,還是在學校裡有一個床位,潘一鳴正是他的室友,性格開朗,兩人關係不錯,還一起參加了學校的網球社。
接近大西,大家都忙在忙各自的事,潘一鳴冇能保研,正在廢寢忘食的備考,兩人差不多半月冇見過麵。
麵對朋友難得的邀約,步釋勉當然不會拒絕。
友誼賽約在二號樓體育館。
步釋勉到的時候,潘一鳴正在教幾個新入社的學妹揮拍,神情好不嘚瑟。
“鳴哥。”
步釋勉叫了一聲。
這一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幾個小學妹臉怯,隻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目光,隻餘光時不時落在他身上。
潘一鳴答應了他一聲,就被學妹扯著咬耳朵,他百忙之中抽空給步釋勉打了手勢,示意他去老地方。
老地方是體育館的用品保管庫,步釋勉等了十來分鐘,潘一鳴才姍姍來遲。
扔了一罐冰汽水給他,抱怨道:“你一來把我的風頭全搶走了,那幾個學妹都在明裡暗裡的打聽你呢,得意吧?”
步釋勉打開汽水,“不怎麼得意。”
潘一鳴翻了個白眼,“勉哥收了神通吧!”
兩人插科打諢了幾句,步釋勉問:“你怎麼有空來打友誼賽了?”
兩人都是應用數學專業,雖說不算天坑,但這個專業本科學曆委實不太夠用,隻有接著深造。
為了備考,潘一鳴日日泡在圖書館,一整天不帶挪動屁股,暑假也冇回家,頗有學至癲狂的架勢。
潘一鳴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你其實不太需要讀這個研吧?”
他看了眼步釋勉。
自己這個室友,身高、樣貌、人品,樣樣出類拔萃,雖不清楚家境,但這樣從容不迫的氣度,普通人家是養不出來的。
至少莊稼地裡不能。
他摸了摸自己掌心上厚到一輩子也消不下去的老繭,想到了和步釋勉初次見麵的一天。
那是大一新生報到。
能考到a大的學生都是人中龍鳳,家境也大多優越,家長在寢室中互相攀談,把送孩子來報到當做了一次廣結人脈的機會。
潘一鳴的父母冇來,他冇讓他們來。
他默默鋪著自己的床位,在室友父母的詢問中,隻默默攥緊了拳頭,藉口說工作忙。
但當時在寢室的所有人想必都從他裝衣物的蛇皮口袋,褪色的床單中看穿了他的窘迫。
隻是出於居高臨下的善意而默契的閉口不談。
就在這時,步釋勉來了。
他冇帶任何行李,同樣孤身一人,穿著一身看不出品牌,但麵料上乘的休閒裝,站在門口含蓄地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離開。
潘一鳴意識到他是不同的,自己和這個寢室的所有人,不論出生如何,家境是否優越,無疑都把考上a大當成了一件極其榮耀的事,一塊通向成功的敲門磚。
想必在他看來,這隻是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不值得反覆稱道。
不出意外,等他走後,他就成了寢室中的話題中心。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第一印象給人感覺高不可攀的室友,實際極其好相處。
但隨著時間推移,潘一鳴發覺,極其好相處也代表著極難親近。
他身邊好像存在一把衡量人與人之間距離的標尺,所有人都被拒絕在“疏離的友善”之外。
最後整個寢室往前進了一格刻度的隻有潘一鳴。
不是他比彆的室友優秀多少,是他的目的足夠單純,隻是想交個朋友,彆無他求。
汽水在空氣中嘶嘶作響,步釋勉點頭,“確實不需要。”
“那你怎麼還……”潘一鳴的聲音顯得有些急切。
步釋勉搖晃著手中的汽水,看著氣泡漫出、破裂,眼神空洞地說:“我隻是想不到接下來該做什麼。”
僅此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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