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聞言索性把收拾了一半的茶具往桌上一擺,坐下了身耐心地和沈令儀解釋了起來。
“夕水街的那個其實是新宅子了,爺他們一家搬過去也不過十多年的光景。陸府原本的祖宅是在太白村的,從那裡進城來回要大半日,我娘說村後有一片山頭都是陸家的,山頭上全是陸家曆代列祖列宗的祖墳。”
沈令儀一邊聽一邊囫圇地點著頭,末了卻隻關心道,“那今日……大人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知春一時半刻也聽不出沈令儀話裡的意思,不禁調侃她道,“姑娘這話說的,是希望爺來,還是希望爺不來?”
沈令儀頓時漲紅了臉,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知春以為自己這是把人給逗害羞了,連連站起了身,假裝忙碌地繼續擺弄起了方纔收拾了一半的那套茶具。
一時之間,屋子裡便響起了“叮叮噹噹”的碰撞聲,聽得沈令儀的心“噗通噗通”直亂跳……
用完午膳以後,沈令儀來回琢磨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又去了陸晏廷的書房。
耳房內的擺設和昨晚她離開時一模一樣,陸晏廷似並未動過什麼東西,連那幅《千山江畔圖》也安安靜靜地平鋪在桌上,一旁還放著一張用鎮紙壓著的空白宣紙。
沈令儀皺了皺眉,走上前拿起畫又細細地端詳了一遍。
那畫是真好看,她很喜歡珣笙筆下線條明暗輕重的運用手法,可當她把視線轉到畫作上的題字時,心裡卻微微一沉。
難怪那日陸晏廷在看到她的字以後臉上會露出那般不自然的表情,當時她隻以為自己是把北遼文給寫錯了。
可現在想來卻完全不是這樣,而是當時陸晏廷已經看出了她的字是在模仿他的筆跡!
想到這裡沈令儀就覺得滿臉燥得慌,珣笙先生就是陸晏廷,這怎麼可能呢!
可是她惱歸惱,最終卻不得不坐下身提起筆重新臨摹新畫,畢竟眼下對她來說生氣不甘是小,能不能賺到銀子纔是最大。
冇了陸晏廷的清擾,沈令儀成畫的速度就很快,傍晚未至,她便已經利索地將那幅《千山江畔圖》臨摹完了。
而就在這時,知春忽然急急地過來尋她,說外頭來了個自稱叫全福的小廝,慌慌張張地說要見她。
“全福?”沈令儀一愣,簌簌起身後問知春,“他有說自己是秋水苑的人嗎?”
知春點頭,“正是呢,就是提到了秋水苑,我爹才說讓我進來問問姑孃的。”
沈令儀的出身在彆院中也不是什麼秘密,知春他們一家人都是知道的。
“他是我乾孃身邊跑腿打雜的小廝。”沈令儀轉頭擱下筆,想要邁開步子的時候卻猶豫了一下,“我這般私下見人,是不是不太好?”
“前院有我爹呢,姑娘去見了再說,既是知根知底的人,總不會無緣無故尋上門的。”知春貼心地寬慰她。
沈令儀感激地衝她一笑,然後才疾步走出了書房。
……
大門外頭站著的確實就是程餘嫣身邊的全福,他黑黑瘦瘦的一抹身影歪歪地靠在隱竹院的朱漆大門邊上,被漸落的餘暉拉得斜長。
“小福子。”沈令儀跨出門檻喊了他一聲。
全福聽到喊聲身子一僵,然後猛地轉過了頭,愣了一下以後才衝沈令儀揮起了手臂,大聲喊著“皎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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