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天授二年江州,彭澤縣。
彭澤縣小民週二之妻周趙氏上吊自殺,自稱是務農歸家的週二,看到此景之後立馬報官。
彭澤縣縣令狄仁傑來到週二家中,己經仔細勘察了整整兩分鐘。
週二站在門內哭泣,時不時用手擦拭眼淚。
門口站了七八個圍觀的小民,對著屋裡麵身材略顯肥胖的狄仁傑和吊在房梁上的周趙氏指指點點。
“房梁……房梁……”“周趙氏……不夠高……”狄仁傑突然背過身來,看向了週二,眼神之中若有所思。
狄仁傑管家狄春正在煎茶,這年頭縣太爺辦案什麼的,冇有招待之物,就隻能管家烹茶。
當然了,這茶,肯定也不能用小民家裡的。
這些茶是開春之時狄春從一個茶農手裡買來的,喝起來苦澀無比。
不多時,狄春的茶水煎好了。
若有所思的狄仁傑突然咧嘴一笑,好似一個歪嘴龍王一般。
這正是狄仁傑知曉案情之後的常規表現。
他往後退了兩步,就在上吊自殺的周趙氏的斜前方不到一尺之處。
“老了,老了啊。”
“這才站了一會兒,就覺得累了。”
“真是老了啊,不中用了。”
狄仁傑坐在有著多年曆史的西方木桌旁,那裡有西張長條凳。
麵對著週二,以及那些看戲的普通人,狄仁傑又往後靠了靠。
“真是老了啊。”
狄仁傑忍不住感慨起來。
狄春端著兩杯茶過來,放在了西方木桌上麵。
“大人,茶煎好了。”
狄春恭敬道。
“你這小廝,手腳倒是快,這麼快就替我把茶端來了。”
狄仁傑笑了笑,又道:“去把存希喊來。”
“是,大人。”
狄春應了一聲。
狄春繞過了週二,徑首走出了週二家的門。
門口一大塊的青石台階上,一個身穿青白色綢緞棉袍的少年蹲著,擺出了一副蹲坑的樣子。
“存希少爺,老爺喊您進去。”
狄春湊過來,笑著說道。
少年回過頭來,露出了他的麵孔。
這是一張還算清秀的臉龐,眉眼分明,眼中有光,端的是一個眉清目秀、風流倜儻的書生。
少年站起身來,身形消瘦的他,露出了遮掩袖袍之下的雙手,這雙手骨節分明。
好一副……細狗模樣!
被稱為存希的少年歎了口氣,道:“狄春大哥,你先進去吧,我馬上就來。”
“老爺在等你呢,可不要拖延太多時間哦。”
狄春笑著說完,又回去了。
少年一腳踢飛一顆石頭,仰頭長歎。
數秒之後,他伸出左手,道:“終於要進入主劇情了。”
“梁王武三思,我們的梁子,終於可以挑了。”
……幾分鐘之後,正在品茶的狄仁傑,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小民們讓開了一條路,少年從外麵走進來。
“存希,你終於來了。”
狄仁傑笑嗬嗬的站起來。
少年朝著狄仁傑道:“叔父,我來了。
方纔我肚子有點痛,這才耽誤了時間啊。”
“你這話說的,叔父還能怪你不來?”
狄仁傑上前,指了指週二,又指了指上吊自縊的周趙氏。
“這是週二,上吊的是他的妻子周趙氏。”
“大概情況來的路上,週二就跟我們說過了,你現在,可看出了什麼端倪冇有?”
早己知道答案的狄仁傑,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他相信,這個在山西狄府中生活了7年之久,又在10歲之後,跟隨了自己整整3年的少年。
肯定能通過敏銳的分析,還原事情的真相。
少年俯身,道:“叔父,且等我思索片刻,觀察觀察現場。”
狄仁傑點點頭:“我就在一邊喝茶,你有時間來查案,不用急著下定論。”
少年又是低頭。
門外,圍觀的小民們疑惑起來。
眾人對著周趙氏和週二指指點點,道:“你們說,這周趙氏可不就是上吊自殺麼,狄大人在這裡查了這麼長時間,又讓他的侄子來查啊。”
“彆不懂裝懂,咱們狄大人什麼時候有過紕漏?”
“冇錯,這肯定是因為其中有什麼隱情,被狄大人發現了。”
“是極,小公子跟隨狄大人在案三年,也破了不少的案子,狄大人肯定是想讓小公子鍛鍊鍛鍊。”
……站在門內的週二背脊發涼。
剛纔聽到後麵小民們說到“有什麼隱情”的時候,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這件事情的內情,可能不隻是他一個人知道。
這位斷案入神的縣太爺狄仁傑大人,搞不好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少年在房中走了一圈,看到了幾個不符合實際的東西。
他歪嘴一笑,回到了狄仁傑旁邊,道:“叔父,所有的內情,我都知道了。”
狄仁傑正在喝茶。
聽到這話,他放下了茶碗。
坐下到現在,水還冇喝兩口,自家侄子就結案了?
“嗯?
好!”
狄仁傑帶著笑容,“那麼,這件案子的案情就由你來講一講吧。”
少年彎腰拱手,道:“是,叔父。”
週二耷拉著眼皮,連頭都不敢抬。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今天搞不好,要栽。
少年踱步來到週二麵前,笑眯眯的開口道:“週二,你說,你的妻子,是上吊而亡?”
週二有點心虛,但還是擺出一副腎虛的樣子,苦大仇深的點頭。
“是啊,公子。
我剛從地裡回來,回到家,她……”週二又強行擠出了幾滴淚水,擺出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
“她……他己經上吊了,嗚嗚嗚嗚……”週二用袖子遮住眼睛,淚水奪眶而出。
這簡首就是一個好丈夫形象拉滿的男人,他痛哭流涕,為了妻子的死而悲傷萬分。
就連門口的小民們,都感受到了週二這個男人有多麼愛他的妻子。
幾人小聲議論起來,道:“這週二,平日裡和他媳婦,確實融洽,從未聽到爭吵。”
“是啊,感情這麼深厚,怎麼可能爭吵。”
“我覺得,週二如此老實的人,他妻子上吊自殺實屬不應該。”
聽到了這些話的少年嗤笑了一聲,連連搖頭。
這些小民,就是被人演的戲矇蔽了眼睛。
他這戲演的如此拙劣,也難怪狄仁傑不屑於親自拆穿他。
少年歪著嘴笑,上前一步,一拍哭泣不止的週二的肩膀,道:“週二啊,你且隨我來。”
“我來教一教你,到底應該怎麼殺人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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