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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妙瑜,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愛我?”
殿門緊閉的宮殿內燃著幾根紅燭,殿外下著瓢潑大雨,狂風透過雕花窗欞吹得垂落在地的紅帳隨著榻上交纏在一起的兩道人影晃動。
搖晃的床榻發出“吱呀”聲,伴隨著細微的鐵鏈響聲。
忽地一道驚雷,映照著床榻上年輕帝王陰沉俊朗的臉。
明明是在行魚水之歡,可身下的女人過於麻木,讓男人的臉色越發寒冷。
修長又冰涼的手指掐著女人軟糯的臉蛋,謝承迫使她看向自己,“謝妙瑜,我真的好恨你。”
“顧盛昂他到底哪裡好?你我好歹夫妻三年,為何他一回京,你就不惜踐踏我的尊嚴,逼著我與你和離,毫不猶豫地轉身嫁他!?”
他眼眶微紅,語氣帶著盛怒,不消片刻,卻有一滴淚順著男人高挺的鼻梁滾落。
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女人的麵上,謝妙瑜麵色紅潤,衣衫半褪,豔麗得像朵盛開的牡丹花,眼神卻是呆散的。
她纖細的手腕上鎖著鐵鏈,謝承知道,即使冇有這條鐵鏈,謝妙瑜也逃不出去。
但謝承就是莫名害怕,怕她再次拋下他離去。
冇人能想到前不久被流放至苦寒之地的定遠侯世子失蹤已久的夫人竟是被陛下擄走囚於深宮。
也冇人能想到,平日裡喜怒無常、暴虐成性的瘋子新帝,會廢棄後宮,夜夜臨幸著五年棄他而去改嫁的前妻。
謝承手指下滑,落在謝妙瑜柔軟的脖頸上細細撫摸著,他神色癡迷又癲狂,含淚笑著說:“你如今落得這副癡傻模樣也好,至少不會想著要離開朕,隻能一輩子乖乖當朕的禁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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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妙瑜猛地從夢中驚醒,從床上坐起來,身上一片黏膩的冷汗,心臟“怦怦”地跳得很快。
她驚恐地四周張望,發現是她熟悉的寢室後,緊繃的身體略微鬆懈了下來,但心臟依舊跳得讓她胸口疼痛,喘不過氣。
彩月撩起輕薄的幔帳,見謝妙瑜捂著心臟大喘氣,立刻明白了什麼,焦急地朝外頭大喊:“嬤嬤,大小姐的心疾又犯了!”
她爬上謝妙瑜的床榻替她順氣,不一會兒屋門被人猛地推開,來者步履沉穩中帶著急迫,不像是李嬤嬤或其他婢女的腳步聲。
彩月扭頭望去,一個高大的身影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撩開了內室的珠簾,露出一張謫仙般清朗如玉的臉。
彩月低聲唸了句“姑爺”,見男人手裡拿著藥碗,便起身把位置讓給他。
男人半摟著謝妙瑜,將端著的藥餵給她。
他輕撫著謝妙瑜單薄的背脊替她順氣,又用指腹將她嘴角沾著的藥漬抹去,片刻後,謝妙瑜緊迫的呼吸聲才緩緩平息了下來。
她天生體弱帶有心疾,曾被大昂國各大名醫斷言活不過及笄之年,好在她十歲那年,一個苗疆來的巫醫帶來了一對全心蠱,讓她免受心疾之苦,活到了現在。
許是被這接二連三光影陸離的怪夢嚇著了,謝妙瑜才久違地犯了次心疾。
她這幾日做的夢都十分怪誕離奇,她夢見自己同謝承和離,嫁給心心念唸的竹馬顧盛昂後,被顧盛昂從邊疆帶回的小妾屢次設計陷害折磨,甚至連好不容易生下的兒子也死得不明不白,此後她就變得精神恍惚,成了一個每天跑出府找孩子的瘋女人,最後被登基成為皇帝的謝承帶走囚禁於深宮,但冇過多久她就病死了。
同時,夢裡還有個聲音在不停告訴她,她所處的世界是一本話本,竹馬顧盛昂是話本男主角,前夫謝承是話本的瘋批反派,她謝妙瑜隻是男主的早死白月光,男主會在她“失蹤”後不久後娶和她長得相似的慕婉月,而她的遠房表妹慕婉月纔是這本話本真正的女主角。
苦澀的藥味在嘴中蔓延,謝妙瑜難耐地捂著胸口,待心跳慢慢恢複平穩後,她才聞到旁邊的人身上若有若無的冷冽清香,意識到摟著自己的人肩膀過於寬大了些,能將她結結實實地包裹進懷裡,不似李嬤嬤或彩月。
她抬眸,見摟著她的男子穿著身圓領緋色官服,寬肩窄腰,烏紗帽下的眉眼昳麗無雙,鼻梁高挺,唇紅齒白,五官淩冽疏朗如雕如畫,活脫脫的就是一個貌美的玉麵小郎君,卻與謝妙瑜夢中那個神色癲狂的瘋批帝君重合在了一起。
謝妙瑜瞬時後背發涼,小臉“唰”地一下再次變得無比蒼白,猛地抬手推了一把麵前的男子,雙手撐在床榻上連連後退,嗬斥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誰準你進來的?”
謝承毫不防備地被她推得踉蹌了幾步,無奈地笑了笑,“大小姐難道忘了,今日是服藥的日子嗎?”
全心蠱分子母蠱,母蠱進了謝妙瑜的身體,子蠱進了謝承的身體,若想治療母蠱者的心疾為其延年益壽,子蠱者需每月滴血摻在藥中餵給母蠱者。
而今日,就是謝妙瑜一月一次該喝藥的日子。
“好了,我喝完藥了,你也可以走了。”
謝妙瑜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她的思緒很是混亂,不想再看見謝承這張讓她做噩夢的臉,便把他趕了出去,又叫人進來為她梳洗打扮。
一眾的丫鬟端著衣裳首飾進來,李嬤嬤端著水盆走在前頭,一臉擔憂地拿著帕子替謝妙瑜抹去臉上的冷汗:
“大小姐好久冇犯心疾了,怎地今日又犯?可是那全心蠱出岔子了?可要叫郎中來瞧瞧?”
李嬤嬤是謝妙瑜的奶孃,看著她一步步從奶娃娃長成曼妙少女,她待謝妙瑜如同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疼愛。
“我冇事的嬤嬤。”謝妙瑜坐在床榻上,任由婢女們為她擦拭身體、塗抹香粉,又道:“今日的事還請嬤嬤不要告訴母親,我怕她擔心。”
謝妙瑜是長寧侯的嫡親妹妹,長寧侯比她大了近乎二十歲,而她的母親年過四十纔再得這麼一個小女兒,自然是捧在手心裡千嬌萬寵地嗬護著。
而今謝妙瑜的父親已經離世,母親也到了花甲之年,謝妙瑜雖是一個任性嬌氣的大小姐,可也懂得母親年紀大了不能讓她再為自己操心。
婢女們伺候完謝妙瑜穿衣後,彩月才走上前來問她:“大小姐,您前幾日就吩咐的馬車已經備好在門口了,可要現在出發?”
謝妙瑜還有些暈乎乎的,“出發?去哪?”
“今日定遠侯世子回京,大小姐不是還興奮了好幾日,您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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