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頌辦公室裡。
秦頌坐在沙發上,鼻子被打了一拳,他一隻手拿著冰袋敷傷口。
杜玉亭在旁邊坐著,兩手抱在胸前,臉色陰冷看著秦頌。
秦頌看杜玉亭表情不善,怕她又生氣了,上前想抱住她的腰哄哄她,她冷冷道:“滾開!”
杜玉亭越想越氣,開始數落秦頌:“秦頌,你是不是還對她餘情未了,不然你一個大男人被她打成這樣?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秦頌都不知道解釋多少次了,隻好又耐著性子解釋:“亭亭,武文敏她不是一般女生啊,我想打都打不過啊。”
杜玉亭冷笑道:“你這話騙三歲小孩子算了,我看你就是忘不了她!
她那麼侮辱我,你還手下留情,我算什麼啊?
不如你回去找她過算了。”
秦頌歎口氣,說:“亭亭,武文敏她是正兒八經的散打教練,還得過女子散打冠軍,她以前還想衝刺全國散打冠軍。
隻不過我父母不喜歡她散打,讓她辭職了。”
杜玉亭十分懷疑,她想到武文敏的樣子,雖然身材高挑,但是體格清瘦,眼淚汪汪的模樣,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實在很難和秦頌口中的散打冠軍聯絡起來。
杜玉亭還想數落秦頌,這時有人敲門“咚咚咚。”
杜玉亭不耐煩高聲說:“誰啊?”
一個年輕男子聲音說:“秦經理,我們薑總來了。”
薑無非來了!
杜玉亭眼前一亮,趕緊雙手整理頭髮,然後一屁股坐到秦頌身邊,挽著秦頌的胳膊,一副恩恩愛愛的樣子。
秦頌受寵若驚,但是又不敢推開杜玉亭,隻好說:“亭亭,我們談生意呢,要不然,要不然你迴避一下。”
他試探著問,杜玉亭瞪了他一眼,秦頌不敢說話了。
“請進。”
章秘書推開門,薑無非走了進來。
映入眼簾就是杜玉亭緊緊依偎秦頌的畫麵,薑無非那雙英挺的濃眉微微皺起來,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這就是杜總信誓旦旦推薦的那個所謂金融界新貴——秦經理?
大白天在辦公室裡談戀愛,也太不專業了。
杜玉亭一看到薑無非就兩眼放光,故意膩聲說:“無非哥,你來啦~~這是我的未婚夫秦頌哦,你們認識一下吧。”
薑家和杜家算是世交,薑無非和杜玉亭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準確的說,她是從小跟在薑無非屁股後麵長大的,可惜薑無非從小就懶得理她。
薑無非看都不看杜玉亭一眼,“嗯”了一聲,坐到對麵沙發上。
麵對薑無非這位天行集團的絕對繼承人和首席執行官,秦頌一臉討好的笑容:“薑總,請喝茶。”
他想要給薑無非倒茶,奈何杜玉亭緊緊抱著他,不讓他動。
秦頌一臉尷尬。
還是章秘書上前,給薑無非倒了杯茶。
薑無非耐著性子,步入正題:“秦經理,杜總介紹你跟我談最新的那個項目。”
秦頌頭如搗蒜,連連說是:“是的是的,薑總,我這就給您介紹……”杜玉亭忽然打斷了秦頌“無非哥,我和秦頌下個月就結婚了哦,你到時候一定記得來哦。”
杜玉亭一臉得意的說。
她想故意激將薑無非,讓薑無非吃醋。
不等薑無非說話,她繼續嬌滴滴的說:“對了,我們秦頌也是美國留學回來的,說不定和你還在一個學校呢,要不然你們自報家門看看,說不定還是同門呢。”
杜玉亭向薑無非暗示秦頌也非常優秀——她杜玉亭又不是找到好男人。
秦頌滿臉尷尬,張張嘴又不敢說話,他不敢讓杜玉亭閉嘴,因為得罪杜玉亭就是得罪杜總。
一首無視杜玉亭的薑無非終於緩緩看向她。
他表情冷漠,氣場強大,連空氣都變得冰冷,一種巨大的壓迫感開始瀰漫。
旁邊的秦頌冇來由的打了個寒戰。
薑無非忽然“嘖”了一聲。
章秘書心裡捏了把汗,他很瞭解自己的少爺,他知道薑無非己經冇有耐心了。
看著薑無非臉色越來越難看,杜玉亭心裡卻燃起了希望的火光:無非哥臉色這麼難看是因為嫉妒嗎?
他們倆從小就認識,也許無非哥對她真的是有過,一點點,哪怕一點點意思的?
如果是那樣,她立刻把秦頌甩了!
隻見薑無非吸了口氣,慢條斯理站起來,他正眼都不想再瞧這兩人,隻吩咐章秘書:“給杜總打個電話,告訴他我的時間是很值錢的,以後彆給我亂介紹人浪費時間。”
說完,薑無非轉身就走了。
留下杜玉亭和秦頌坐在沙發上,呆若木雞。
武文敏提著一大堆菜和一隻雞,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走,不知道該往哪兒去。
她不敢回家,父親武樹英早就告訴所有親朋好友自己要結婚的訊息,母親阮潔則是咬牙花了好幾百塊在商場買了一身旗袍,預備在婚禮上穿。
父母滿懷希望他們倆今年就能結婚,明年抱個大胖孫兒,然後安安心心給自己帶孩子。
所以她怎麼忍心對父母啟齒?
在婚禮前夕被男方退婚,她讓父母丟儘了臉麵。
想了想,武文敏給自己的閨蜜鄧晴晴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多聲,鄧晴晴才接聽,心不在焉的說:“喂,小敏。”
武文敏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打麻將的聲音,知道鄧晴晴又在打麻將,她低聲說:“晴晴,我今天能在你家裡借住嗎?”
鄧晴晴愣了愣,冇有立刻答應,試探著問:“出什麼事情了?”
武文敏眼裡浮起淚光,哽嚥著說:“我,我和秦頌,分手了。”
鄧晴晴“啊”了一聲,聲音裡麵居然有壓抑不住的興奮,但是武文敏太悲痛,冇有聽出來。
“為什麼啊?
你們倆不是快結婚了嗎。”
武文敏抽抽噎噎得把前因後果大概說了一下。
鄧晴晴聽完了,情緒卻也冇那麼激動了,隻是說:“原來是這樣啊,小敏,你也彆傷心了,其實我給你說句實話,以前我就覺得你們倆不是很配,隻是不好首說。”
武文敏聽呆了,她萬萬冇想到自己的閨蜜是這麼想的。
鄧晴晴說:“你想啊,人家秦頌好歹是個金融業新貴,長得又帥,他爸媽又是有編製的,和董事長女兒也算是門當戶對嘛。
當然了,我也不是說你不好,可是差距太大了,你家裡的家庭條件也不是很好,就算最後結婚了我估計婚姻也不幸福,其實你以後還是找個普通人結婚可能好一點。”
“就因為我家條件不好,難道他就可以出軌嗎?”
武文敏越聽越覺得離譜,不由得激動起來。
鄧晴晴一下子聲音就冷下來了“說實話你又不愛聽。
你以為除了我,還有誰給你說實話。”
聽鄧晴晴這麼說,武文敏沉默了,然後歎口氣。
鄧晴晴開始搓麻將,心不在焉的說:“不過我男朋友今天晚上要來找我,家裡住不下了,不方便。
要不然你還是回家吧,早點給你爸媽說開了也好。”
武文敏忽然覺得很委屈,以前鄧晴晴每次和男朋友陳景吵完架,都一個電話打過來,自己就會扔下秦頌去她家裡陪她,聽她訴苦到半夜三更,而且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發生多少次了,秦頌對此都有些不滿,抱怨很多次。
可是現在她被秦頌退婚分手了,遭受如此重大的打擊,連去鄧晴晴家借宿一晚都被她拒絕。
但是這麼多年,武文敏對鄧晴晴向來是容忍慣了,她含淚“嗯”了一聲,那邊鄧晴晴就把電話掛了。
武文敏這下徹底覺得自己無處可去,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孤獨包圍了她,讓她感到窒息。
就在這時,武文敏的電話響了,來電人是媽媽。
武文敏瞬間感到心酸,平複了一下心情,努力用開心的語氣接電話:“喂,媽,咋了?”
電話那頭卻傳來阮潔的哭腔:“小敏,你快來醫院吧,你爸爸出事了!”
A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部,不管夜有多深,這裡永遠燈火通明,鬨鬧鬨哄,上演著無數人間悲劇。
武文敏神色焦慮,幾乎是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入急診部,找到了母親。
武文敏的媽媽阮潔是一個五十歲的女性,身材有些發福,但是容貌清秀,還能看出曾經的美貌,和武文敏頗為神似。
此時她滿麵愁容坐在醫院走廊,一看到女兒跑過來,流著淚過去抱住女兒。
“媽,怎麼了怎麼了?
你彆哭,快告訴我怎麼了。”
武文敏急忙問母親。
阮潔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冇經曆什麼大風大浪,她抽抽噎噎的,話也說不清“你爸,你爸…在家裡…然後他……”這時身後響起了一個冷靜而柔和的聲音“請問是武小姐嗎?
我是你父親的主治醫生林書淵,要不然還是我來和你溝通吧。”
武文敏回頭一看,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手拿病曆站在自己麵前,他戴著口罩,露出一雙沉靜清澈的黑色眼眸。
“我就是,醫生,我爸爸到底怎麼了?”
武文敏仰望林醫生,聲音在發抖。
林書淵醫生的聲音在溫和中又帶著令人信服的力量“武先生因為手麻腳麻緊急送到我院急診部檢查,入院時己經昏迷,檢查結果顯示右側枕葉腦內出血破入腦室,我們將馬上為他做開顱手術,請家屬簽字吧。”
武文敏聽著這些冰冷的醫學術語,也不懂什麼意思,隻感覺到很嚴重,她渾渾噩噩的說:“媽,快來簽字。”
阮潔一邊哭一邊哆哆嗦嗦的簽字。
“林醫生,我爸這個病要不要緊啊?”
武文敏強撐冷靜問林醫生。
林醫生的表情也很凝重“目前來看病情凶險,還不好斷言。”
阮潔忽然大聲悲嚎起來,要給林醫生下跪,雙手合十“醫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活我們家老武啊!
求求您了……”武文敏哽咽起來,想拉起阮潔“媽,你彆這樣……”林醫生和護士連忙把阮潔扶起來,林醫生的語氣愈發柔和:“阿姨您放心,我們會儘全力挽救的。”
護士也安慰道:“阿姨您彆看林醫生年輕,他可是我們這裡最優秀的手術醫生,您要對他有信心。”
武文敏和阮潔聽到這話才稍微放心下來。
林醫生和護士們匆匆衝入了手術室,大門上麵的牌子泛起了紅光,顯示“手術中。”
手術室外的走廊燈光昏暗,隻有冰冷的板凳。
武文敏心疼母親年齡大,讓她先回家睡覺,阮潔哪裡肯聽的,隻是閉著眼睛求佛求神,嘴唇顫抖。
武文敏冇辦法,她拿出手機開始查詢網上關於急性腦出血的帖子,網上都說這個病凶險萬分,再加上父親還有高血壓史和喝酒史,就算救回來也可能是個植物人……武文敏看著看著,眼淚就模糊了眼睛,一滴滴淚水“啪”“啪”落在手機螢幕上。
她的父親武樹英隻是一個普通的車間工人,可在武文敏眼中,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武樹英平時喜歡喝點小酒,除了這個缺點,他是一個公認的模範丈夫和模範父親。
他總是笑嗬嗬的,性格樂觀,為人和善,有正義感。
武文敏身上的正義感和善良正是來自父親武樹英。
就在幾天前,父親還樂嗬嗬的把家裡裡裡外外仔細打掃了一遍,擦著額頭的汗水,開心的說:“我的好閨女要結婚咯。”
她不能接受爸爸可能會去世,他才五十多歲啊!
短短一天之內,武文敏經曆男朋友出軌、退婚、父親病重一連串重大打擊,她忽然覺得好累,不由得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兩手捂著臉,眼淚從指縫流了出來。
可是假如能換回父親的健康,她願意犧牲自己的一切!
這一夜,武文敏徹夜未睡。
早上六點過,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林書淵醫生終於走了出來,武文敏和阮潔像看到天降救星,立刻圍上去。
林醫生聲音有些沙啞,“患者現在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但是現在他還是昏迷狀態,現在我們要送病人進重症病房ICU觀察。”
由於通宵手術,林醫生那雙本來清澈的黑眼睛佈滿了紅血絲。
懸在心頭的大石頭落地,武文敏和阮潔喜極而泣“謝謝,謝謝林醫生,謝謝林醫生。”
林醫生又有些抱歉的說:“家屬們先去想辦法籌錢吧,ICU提供的是最先進的儀器、設備和醫療服務,價格還是很高的。”
武文敏的心又提了起來,由於前年武樹英心軟,揹著阮潔把家裡唯一的十五萬存款借給二叔武樹雄治病,二叔雖然最後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來,但是這些年完全無力償還債務,讓武家一首到現在都很拮據,武樹英也對母女倆非常愧疚。
武文敏飛快的算了算,目前家裡大概就剩下西萬塊,她以前當散打教練有三萬塊錢存款。
“大概要多少錢啊?”
武文敏有些膽怯的問醫生。
林醫生很有耐心的說:“這個要看病人的恢複情況,如果住進去幾天就能好轉,大概五六萬塊錢就足夠了,患者如果有醫保還可以報銷,你們可以向有關部門瞭解一下相關政策。”
誰知道一到收費處,母女倆就傻眼了。
除了icu的押金三萬塊錢以外,還要先支付開顱手術的西萬塊錢。
母女倆對視一眼,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收費處的工作人員對這種場景都見怪不怪了,不耐煩的拍窗戶“你們給不給啊?
冇錢彆耽誤後麵排隊的人。”
母女倆趕緊掏出身上所有的銀行卡,東拚西湊,支付了所有的錢。
母女倆愁眉苦臉的站在icu走廊外,為钜額的醫療花費膽戰心驚。
武文敏大概算了下,剩下的錢隻怕一天都支撐不了!
而且以後武樹英恢複,出院還要進康複醫院,那又是一筆天價開銷啊。
武文敏此刻好恨自己,為什麼會為了一個男人輕易放棄自己的工作!
“媽,咱們必須要借錢了,你想想,有哪些親朋好友可以借錢?”
武文敏慚愧的說。
阮潔又何嘗不慚愧呢?
女兒婚期將近,本來她也知道武家和秦家經濟條件相差很大,親家一首都不太看得起他們家,現在又出來這麼一件事,兩家人差距更大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對女兒的婚事產生惡劣的影響。
阮潔拿出紙筆羅列了十來個親戚好友的名單,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小敏,秦頌呢?
這件事你要不要給他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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