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大致就是這麼個情況,你這邊的打算是?”
醫院僻靜的消防通道處,一位身穿黑色工裝褲,背上揹著單肩包,年齡看起來約莫隻有十**歲的少年。
此刻正緊蹙著眉頭,緊盯著手中那份檢查報告。
半晌。
陸岑明深吸一口氣,抬眸朝著陸時檸的主治醫生低聲詢問道,“支援住院的話,後續的治療方案是什麼?”
“先做穿刺,看看能不能匹配得到靶向藥,如果匹配不了,則需要每隔二十天進行一次化療。”
“積極治療的話,痊癒的機率有多大?”
“這個....隻能說儘力。”
“另外,賬戶上己經欠了兩千塊,確認要繼續接受治療的話,需要你儘快預繳一下住院費。”
......陸岑明也記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樣結束與主治醫生的對話,渾渾噩噩地擠在擁堵的人堆中,排隊掃碼。
等他重新回到病房門口時。
仍然有些懷疑,會不會是這醫院搞錯了。
明明隻咳嗽了一兩個月。
還以為就隻是尋常感冒。
怎麼就....癌症晚期了呢?待到重新踏入病房時,他壓下雜亂的思緒,整理出一副輕鬆的麵容。
“醫生怎麼說?”
早在陸岑明被主治醫生拉出去單獨談話的時候,陸時檸的心,就有些忐忑。
如今見陸岑明一回來,趕忙詢問道。
“不是什麼大毛病,不過得在醫院住上一陣兒。”
“那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賬戶上欠費,我剛下樓把住院費繳了。”
“住院多貴啊!!!
既然冇什麼大毛病,要不咱們拿點藥回家治唄?”
自覺窮人不配生病的陸時檸小聲商量道。
誰知話音剛落。
陸岑明就給她來了個腦瓜崩。
陸時檸抬手捂著腦門,一如平日那般碎嘴道,“不是醫院咱住不起,實在是拿藥回家更有性價比啊....俗話說得好,成由勤儉敗由奢....錢要用在刀刃兒上.....咳咳咳....”“你稍微有點病人樣兒行不行?”
望著此刻坐在病床上小嘴巴巴,除了偶爾咳得喘不上氣,表麵看上去依舊生龍活虎的陸時檸。
向來對生死之事冇什麼太大感覺的陸岑明。
此刻竟也覺得,心頭有些難受。
“我今晚約了人補習,這個點兒差不多該走了,有事記得給我發微信,明天放學我再來看你。”
纔剛走出病房。
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陸岑明又退了回來,“生病了就安心治,錢的事我來想辦法,按時吃飯,我會開視頻檢查的。”
“看牢犯也冇這麼嚴啊,病人就冇有減肥權了嘛!”
原本想趁冇什麼胃口,一天隻吃一頓飯,稍微省點錢的陸時檸,苦著一張小臉,弱弱地抗議道。
然而陸明岑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半點商量的餘地都冇有。
陸明岑剛走,隔壁床的大娘,立馬一臉八卦地拉開了隔簾,“小姑娘,剛纔那位是你男朋友啊?
人長挺帥的....”“我哥。”
陸時檸耷拉著腦袋糾正道。
“哦嗬嗬嗬,瞧我這眼力勁兒....誒,話說回來,生病住院這麼大的事兒,就你哥一個人來啊?
你父母呢?”
“死了唄。”
大娘聽完這話後,尬笑了兩聲,簾子一扯,不再吭聲了。
醫院門口,陸岑明雙手插兜,仰頭望天。
剛纔預繳那兩萬塊錢的治療費,己經掏空了他全部的積蓄。
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賺夠今後的治療費?
競賽的獎金固然豐厚,但不是每天都有。
每週的家教雖然穩定,但那點錢肯定是不夠的。
至於找親戚借......插在衣兜裡的指腹,在手機邊緣磨蹭了片刻。
要不.....還是乾脆搶銀行算了。
畢竟,指望親戚借錢給一個神經病的概率,貌似要比搶銀行低得多。
當對金錢的**,強烈到某種程度的時候。
這個明顯不太靠譜的荒誕念頭,在陸岑明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挑著眉頭,自嘲一笑。
大抵是窮瘋了,纔會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念頭。
天色昏晚,灰撲撲的天空下,馬路周圍霧氣漫漫。
一輛外表看上去有些猩紅鏽跡,老舊脫皮的748號末班車,此刻正緩緩地停靠在了醫院門口的公交車站台旁。
路岑明揣著一顆為錢發愁的沉悶心事,刷完公交卡後,心不在焉地朝著最後一排走去。
窗外兩旁的建築物,若隱若現於灰霧之中。
像是一隻隻巨型的獸,安靜地匍匐在地,耐心地等待著獵物上鉤。
陸岑明剛找到位置坐下。
下一刻,整輛公交車便以一種快到近乎詭異的速度,駛入了漆黑的隧道中。
整截兒車廂,瞬間變得暗沉沉的。
車上零星散著的乘客,不是在埋頭刷著手機,就是木愣愣地發著呆。
冇有一個人覺察有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
隻有陸岑明,麵色微沉。
從醫院回學校,總共隻有三個站,根本不需要穿過什麼隧道。
莫不是剛纔因為愁錢的事兒,太過心不在焉,所以上錯車了?
不等陸岑明開口讓司機停車。
唰!
車頂處,昏黃的光控車燈一下子照亮了整截車廂。
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內。
先前空無一人的公交車車頭處。
一個人形兔首的傢夥,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這傢夥頂著一顆兔子腦袋,下半截兒卻是人的身體,黑色揹帶褲裡,套了一件雪紡襯衣。
手指以及脖頸處,纏滿了暗紅色的繃帶,頭上頂著一頂黑色的大魔術師帽子。
在燈光亮起的那一刻。
這位奇怪的傢夥,用十分愉悅的少年音,朝著車上一眾乘客道:“恭喜各位,因為一時慾念,成為被神明選中的內測玩家。”
說話間,他摘下了頭頂上的帽子,彈出一對兒毛髮焦枯微卷的兔子耳朵。
像一個即將開始表演的優秀魔術師,朝著車上麵麵相覷的零星乘客,優雅地行了一個鞠躬禮。
先前還因為各自玩著手機,所以顯得十分沉寂的公交車。
因為這位兔首少年的出現,逐漸變得嘈雜起來。
“什麼鬼?”
“剛參加完漫展的cosplay嗎?
戲癮還挺足,演到公交車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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