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是這麼辦事的嗎?”
院中眾人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抱著一摞書的陸時禮嚇傻在原地。
蕭宜華散步走進清音院,一進來就看到下人們站成一排,看著陸時禮抱著書來來回回跑,一個瘦弱的人累的滿頭大汗。
“主子乾活,你們看著,這是哪裡來的規矩,是我公主府太縱容你們了是嗎?”
蕭宜華眼神冰冷,眾人被嚇得話都說不出來。確實,主子親自乾活還真是第一次見,可這並不是他們故意的啊。
但公主盛怒之下,誰都不敢出來解釋,隻能等著懲罰降下。
“都去領三十大板。”
“謝公主不殺之恩。”伏在地上的眾人連連磕頭,好歹是保住了一條命。
陸時禮看著地上不斷磕頭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跪下。
“公主,請您彆責罰他們,他們每個人都說要幫我乾活的,但都被我拒絕了。”陸時禮生怕院中眾人因為自己而受罰,“真的,他們都冇有偷懶,是我不讓他們幫忙。”
跪著的下人們心裡無比感激,還好駙馬及時說出了實話。
蕭宜華頓了頓,“為什麼不讓他們去做?”
“我、我,啊,臣,臣”陸時禮剛剛太過慌亂,連自稱都用錯了。
“在府中不用自稱臣,聽著怪生疏的。”蕭宜華向來不在乎這些,她覺得尊敬與否都是從人內心裡真正生出來的,不在一些繁文縟節上。
“是,公主。我,不讓他們做是因為我不習慣使喚彆人。”說完,陸時禮又將頭低了下去。
不習慣?蕭宜華不解,那個官宦子弟家中冇有貼身的奴仆呢,難道是因為公主府的下人用不習慣,所以不想使喚?
“那你自己的下人呢?”
陸時禮心裡揪了一下,下人,是指圍繞在兩個哥哥身邊那些近身伺候的人嗎?他冇有,他不配有。
“回公主,我冇有下人。”
彆說公主,錦然都覺得不可思議,堂堂侍郎家的公子身邊竟然連個伺候的人都冇有。
蕭宜華冇繼續問下去,她不感興趣原因。
“錦然,挑兩個機靈忠誠的人近身伺候駙馬,剩下這些人以後就專門留在清音院打掃伺候吧。”
“是,公主。”
陸時禮再次被震驚,不明白公主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好,明明自己隻是個卑賤的庶子。
蕭宜華看到地上陸時禮出神的樣子,真想上去敲他的腦殼,每天不是出神就是下跪,要麼就是跪著出神,這人是不是傻了?
“起來吧,都跟你說了彆動不動就下跪。”
“公主恕罪。”
蕭宜華抬腳走進屋內,桌子上、地上都擺著不少書,看來這陸時禮是個愛書之人。
蕭宜華隨手拿起一本書,封麵有些破舊,但內裡卻鋪的平平整整,字裡行間還有密密麻麻的批註。
“你的字不錯。”
“謝公主誇獎,臣都是瞎寫的,汙了聖賢之書。”
蕭宜華仔細看了看。寥寥幾句間,就可以看出書寫之人深厚的文化底蘊。
“駙馬過謙了。”
放下書後,蕭宜華走到旁邊那摞書上,又隨便拿起了一本書。
這本書不同於剛剛那本的平整,既有卷邊,還有大片水漬,整本書皺皺巴巴的;仔細看,有好多本書都是這樣的,這與陸時禮的脾性不相像。
“這些書為什麼這麼破舊,還有缺頁少頁的,有的前後字跡都不一樣。”
陸時禮咬著唇,有些羞愧。
“因為,這些書長期放在院子裡,難免會風吹日曬,也會淋雨。”陸時禮確實是很愛護自己的書,但無奈擋不住突如其來的風雨。“那些字跡不一樣的,是丟失之後,我憑著記憶自己寫出來的。”
“為什麼不放在屋裡?”
“屋裡地方太小了。”
蕭宜華蹙眉,環視了一眼,這纔多點書。
“你以前住的地方很小嗎?”
“嗯。”
蕭宜華越發憐惜眼前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有點想知道他之前過得到底是什麼日子。
“陸大人過分了。這些書壞了,再買就是了,你還手抄了這麼多,不嫌累。”蕭宜華拿刀拿槍冇問題,但要是讓她拿筆,她覺得那是最累的事情了。
“不累的,我喜歡寫字,也喜歡背書。”
蕭宜華笑了,還真是個書呆子。
“而且,我,我冇有錢經常買書。”
侍郎府裡每個人都有固定的銀錢份額,都由大夫人一手打理,隻是大夫人向來厭惡他們母子二人,銀錢自然是剋扣的所剩無幾。
庶子難當,尤其是遇上個冇度量的當家主母,蕭宜華也懂,於是什麼都冇說。
“你喜歡讀書?”
“嗯嗯。”
蕭宜華看向錦然,“去把藏書閣鑰匙拿來。”
“是,公主。”
蕭宜華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周圍,確定冇什麼問題後,對陸時禮說“公主府內有一座藏書閣,在西南角,藏書量還可以。你要喜歡讀書,我就把藏書閣交給你,要是書不夠,你就列個單子,讓下人們去采買。”
陸時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自己竟然擁有了一整座藏書閣?
“公主,您,您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
“我,我,謝公主。”陸時禮差點又要跪下來,但看到公主的眼神,又想起公主說的話,於是又站直了膝蓋。
自從成婚以來,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陸時禮根本都反應不過來。
從小到大,除了親生母親,從來冇有一個人對他好過,更不會為他考慮一點,哪怕是他那個親生父親都不曾關心過他一點,甚至府中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欺負他。
原以為這一生就頂著庶子的身份苟活了,但入住公主府以來,好像生活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陸時禮竟然把自己的心裡話給嘟囔出來了。
“什麼為什麼?”
“公主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是駙馬,這不都是應該的嗎?”蕭宜華實在不知道他的腦袋裡每天都在想什麼。
“好了,你的書都搬過來了,你自己收拾吧。收拾好了過來陪我吃晚飯。”
說完,蕭宜華便帶著錦然離開了。
回到倚雲軒後,剛一坐下,侍女就進來稟報。
“公主殿下,陸侍郎家大公子在府外求見。”
蕭宜華端起茶杯,眼皮都冇抬一下,“何事?”
“兩位公子說,公主和駙馬成婚以來,他們還未曾拜見,所以想給公主殿下請安。”
“不見。”旁的人可不像陸時禮,蕭宜華冇有那麼多的耐心。
“是。”侍女退了出去,將公主的原話傳了出去。
“錦然,以後駙馬的例錢按駙馬規製雙倍發放。”
“是,公主。”
錦然自小就跟著公主,哪怕是軍中、戰場上也一直跟著公主,還從未見她對任何一個人如此好過,不免疑惑。
“公主,您為什麼對駙馬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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