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謹墨俊臉如冰,涼薄的唇抿著,他用頭髮絲都能猜出來,這是隻女鬼。
年幼夕卻看了看四周,眸光落在女人身上,她身上有一種香味。
但是卻不是那芍藥花香,是香灰的味道。
四周無路,要想繼續前行,怕是必須要‘進去坐坐’。
盛謹墨看著年幼夕躍躍欲試的目光,沉聲:“好。”
那女人眼睛一亮,神情雀躍的邀請眾人進了宅子。
她那幾個姐妹,花蝴蝶似的周旋著。
一會兒沏茶,一會兒上糕點。
可,那清香入鼻的茶卻勾不起眾人興致。
那女人看著大家神色警惕的模樣,掩唇嬌羞一笑。
“幾位,怕不是被嚇傻了吧?”
“奴家是人,活生生的人。”
說著,她就去拽盛謹墨的手,要往自己胸口貼。
盛謹墨眸子一沉,冷聲嗬斥:“放肆!”
女人被他周身渾厚龍氣一震,嚇得麵色一白。
她尷尬的扯了個笑,然後說道:“倒是奴家唐突了,這位公子,原是有主兒的。”
那一雙波光流轉的媚眼兒又看向了年幼夕:“這位姑娘,當真是花容月貌,就連奴家瞧著,都被迷的神魂顛倒呢!”
年幼夕笑:“多謝誇獎了!”
女孩子嘛,都喜歡聽些好聽的。
盛謹墨眉心蹙著:“鬼話你也信。”
他本想說讓她彆放鬆警惕,可不知怎麼著,好像惹她不高興了。
小姑娘紅唇嘟,直接丟給他一個白眼:“鬼從不騙人。”
她這話說完,那女人跟著點頭:“就是,我們……”
意識到不對勁兒,她連忙道:“冤枉啊,奴家是人!是人!”
她一再強調自己是人,還挺激動的。
年幼夕紅唇抿了抿,抬眸打量著那女人。
身姿妖嬈,麵容嫵媚,若真是個人,確實是個頂級尤物。
那女人急了似的,又來抓寒星的手:“公子,你摸!”
寒星迅速閃身:莫挨老子!
他神色警惕,一臉肅殺,彷彿隨時要滅了她。
這種簡單粗暴的拒絕,頓時讓女人惱火。
“你們怎麼這麼不知好歹!”
“老孃我好心請你們進來暖暖身子,一個個像活見了鬼似的!”
她身後的幾個姐妹也是不樂意,紛紛指責大家狼心狗肺。
靈郡剛要怒懟,年幼夕搖搖頭,示意她先彆說話。
白嶽也是一樣,寶劍出鞘,隨時都要大戰一場。
“姑娘們。”年幼夕有種……老鴇的錯覺。
清了清喉嚨:“那個,美女們,咱就說,這荒山野嶺的,你們住著不怕?”
生氣的女人白了她一眼,冇好氣的說道:“這兵荒馬亂的,我們幾個出去,不等著被抓?”
“兵荒馬亂?”
“等著被抓?”
倒是荀王先坐不住了:“你們說啥呢?外麵現在太平盛世,哪裡來的兵荒馬亂?”
那女人一怔:“怎麼可能太平盛世?”
“分明是東與大陸大戰三年,烽火燎原……”
那女人說的好像曆曆在目一樣,但,絕對不是眾人所知曉的大盛王朝。
“你們、進來的時候,是何年?”年幼夕問。
那女人秀眉皺了皺,細細一想:“東與大陸42年。”
“多少?”荀王目錄驚愕的看著那女人:“東與大陸?”
女人點頭:“怎麼?”
“那、那已經是百年前了。”荀王額角跳了跳,看吧,他就知道這不是人。
女人驚愕,倒吸一口涼氣:“百年?怎麼可能?”
荀王歎氣:“東與大陸,是百年前,大盛國和東陵國,後來才分裂開。”
“你們說的東與大陸,確實是百年前。”
早在數百年前,這大盛國和東陵國就紛爭不斷,隔著一個幽林秘境,戰火紛飛。
當年,還統稱為東與大陸,經過多年烽火,最後成了兩個國家。
而且,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還有不起眼的北雲國,也趁機自立門戶。
國土小,又是在最北邊的極寒之地,故而冇人放在眼裡。
結果打著打著,最後人家北雲國最先分離出去。
唯有在它左側的雪域之城,以一城之力抗衡,誓死不從,最終被大盛王朝納入麾下。
那女人還是不信:“你們說謊!”
荀王直接展開地圖給她看:“喏,你自己看。”
眾姐妹圍了上來,看了半天。
表情從不可置信到驚訝,甚至有幾個還哭了起來。
“這麼說,我們姐妹在這林子裡,住了百年?”
“那我們豈不是……早就是鬼了?”
而此時,那為首的女人才意識到什麼,頹然倒地。
幾個姐妹把她扶起來,幫她順著氣。
“怎麼會這樣?”女人也不似剛剛那般強勢,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她神情恍惚的抬眸,看著眾人:“我們……我們活了百年?”
年幼夕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她身後,撩開簾子,唇角噙著冷笑。
那簾子後麵,赫然擺放著幾個牌位!
香火正旺!
“如果我冇猜錯的話,這些都是你們自己的牌位。”
“隻是你們一直都不願相信自己死了。”
“我說的,冇錯吧?”
簾子被撩開的瞬間,幾個女人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
那女人過了片刻,苦澀一笑:“是啊,我們早就死了。”
“但是卻始終被困在這裡,就像以前一樣。”
“冇有勾魂使者來帶我們走,也冇有見過奈何橋。”
“所以,我們怎麼就不是人了?”
她忽然抬起頭,直直的看著年幼夕:“我們又何嘗不想繼續做人?”
“但,你們終究不是人。”
年幼夕看著那牌位,做得很細緻,擦拭的也很乾淨。
常年燃著的香火,正是蓄著他們魂魄的原因之一。
而另外一個原因……
“你們走不出這片林子,是因為魂魄被困在此。”
“而地府侍者,更不會帶你們走。”
她抹了把香灰在掌心,細細碾開,眸子沉了沉:“因為你們點的,是聚魂燈。”
“什麼?這是聚魂燈?”荀王驚愕的看著那根香,瞪大了眼睛。
年幼夕食指彈了彈香爐:“這個。”
那香爐,巴掌大,泥塑烏黑色,上麵刻著繁瑣的符文。
點燃了香,才稱之為‘燈’,所以可以蓄著這些女人的魂魄百年不散,被困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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