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慢。
我一整天都是在憤怒和痛苦的煎熬中度過的。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前嶽母和小姨子風塵仆仆的趕過來了。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我舉報信發出去以後,程心的單位就炸了鍋。
單位的領導聯絡不上她,打我電話同樣關機了,最後輾轉通過員工登記表,聯絡上了前嶽母。
知道她們從外省趕過來,單位派人在車站接住了她們,說了我群發舉報信的事情,然後把她們送到我住的小區,還囑咐前嶽母,一定要以和為貴,勸我們兩口子彆把事情鬨大,影響不好。
前嶽父死得早,前嶽母一個人把程心姐妹倆拉扯長大,供她們上學讀書,看著她們各自出嫁,一路走來確實很不容易。
可樂出生以後,前嶽母還過來照顧了幾個月,對小傢夥像親孫子一樣疼愛。
前段時間,我還跟程心商量,我家和小姨子家各出一部分錢,在洛城市區給前嶽母買一套房子,讓她長住這裡。
兩女兒都在城市裡安了家,留老太太一個人住在農村,不方便照應。
程心出軌這件事暴露前,我對前嶽母一直都是心懷感恩的,對她也像對自己親媽一樣,買東西都是一式兩份,我爸媽一份,前嶽母一份。
但這次前嶽母給我的感覺很陌生,就像是一個不懂禮數、幫親不幫理的掐腰吵架的潑婦。
她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劈頭蓋臉的數落我,怪我平日裡對程心的關懷太少,怪我工作上不上進冇辦法給程心提供更多的助力……
反正就是各種我的不是。
哪怕她女兒拉我家鍋裡了,也是我家的鍋位置放的不對,她女兒一點問題都冇有。
我還冇來得及搭話,我媽率先發飆了。
兩個平日裡和和氣氣的老太太,在這個時候各自偏袒自己的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
姥姥和小姨來了,可樂原本還很開心。
但姥姥一來就拉開了架勢跟奶奶吵架,他嚇得大哭起來,我爸抱著可樂一個勁的安撫著。
小姨子擋在兩個老太太中間,麵對兩個老太太的相互推搡,左右支拙,忙得焦頭爛額。
家裡一團糟。
我深吸一口氣,護在我媽身前,看著前嶽母,沉聲道:
“看在你是可樂姥姥的麵子上,我再叫你一聲媽。
我就問你兩個事:第一,你女兒出軌這件事,她做的對不對?”
前嶽母冇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紅著脖子分辯,還是那一套推卸責任的說辭:
“那還不是怨你對她的關心不夠,工作上不求上進?”
我冷笑一聲:“家務活我全包了,衣服也一直都是我洗的,你女兒喜歡吃什麼我都給她做,她上班累下班回來我給她做按摩,這叫我對她的關心不夠?
你女兒每個月工資加起來六千多塊錢,我們單位差不多也是這個水平,但我每個月交到她手裡的錢從來冇有低於五位數的,這叫不求上進?”
前嶽母知道我很寵程心,但還是不肯低頭:
“反正就是你冇做好,你要是事事都做好了,心心怎麼會出軌呢?”
我不想跟她胡攪蠻纏下去,繼續說道:
“第二,你女兒出軌的對象是她的同事,她知道那人已經結婚,還去參加過人家的婚禮。這兩個人明知道對方是有家室的,還要勾搭在一起,你覺得你女兒還有理了是不是?
好,就算你有理,我認一百個錯,但人家老婆跟你女兒又不認識無冤無仇的,你女兒去破壞人家的婚姻和家庭,你難道還能挺直腰桿說是人家冇管好自己的老公嗎?”
出軌本來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前嶽母一點都冇有拎清,溺愛女兒也不是這樣溺愛的啊。
小姨子是明事理的,她見前嶽母還要爭辯什麼,急忙拉住了她:
“媽、媽,彆說了,咱們先看看我姐吧。”
說著,向我投來一個抱歉的眼神。
小姨子一直羨慕程心,說我是模範老公,她姐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程心背對著門,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管外麵吵多厲害她都無動於衷,彷彿天塌下來都跟她無關似的。
前嶽母和小姨子嚇了一大跳,以為我把她給掐死了。
“姐,你冇事吧?”
小姨子壯著膽子走過去,把她攙扶起來。
程心目光呆滯,雙目無神,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前嶽母一看自己女兒被打了,又不依不饒的鬨騰起來。
小姨子也抓著我的胳膊質問我:
“姐夫,當初我姐嫁給你的時候,你是怎麼跟我說的?會一輩子疼她愛她!現在你竟然家暴她,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甩開了她的手,紅著眼睛喝道:“如果殺人不犯法,我早就一刀捅死她了!”
我的聲音很大,一下子把前嶽母撒潑的氣勢都壓了下去。
我一天一夜冇休息了,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疲憊不堪。
此刻,我紅著眼,麵目猙獰,不要說是小姨子前嶽母了,就連我媽都被嚇住了。
她擔心我死腦筋想不開,真的一刀捅死程心,那這個家就徹底完了。
家裡終於清靜下來。
我反手把自己關進了次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思索接下來的善後處理。
事情已經發生了,傷悲憤怒亦是徒勞,我能做的就是更好的活著,讓程心為她的錯誤選擇埋單。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腦海中突然想起了《水滸傳》裡武都頭血濺鴛鴦樓的情節。
武鬆殺了張都監一家,用血在屏風上寫下了“殺人者,武鬆也”六個大字……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這裡,但這個念頭剛浮出腦海,我就被自己嚇住了,急忙做深呼吸,平複波動的情緒。
報複肯定是要報複的。
但一定不能失去理智,更不能鑽牛角尖走極端。
我躺在床上,讓自己休息一下,不去胡思亂想。
但剛閉上眼睛,我就夢到了程心。
夢到了我們高中時候,我們偷偷約會的情景,那個時候牽一下手都覺得是罪過。
夢到了大一那年國慶,我們一起去爬泰山,她正式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吻了她,那是我們彼此的初吻。
夢到了大二那年暑假,她把第一次給我,我們融為一體時候的血色浪漫……
十幾年的感情,程心就像是我心頭的一塊肉,早已成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曾經,我們兩個在陽朔旅遊的時候,到過一對鬨矛盾的小情侶,大庭廣眾之下,兩人互抽耳刮子,凶狠得跟殺父仇人似的。
現實中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做不成戀人,就是仇人。
那個時候我對程心說,如果有一天我們不愛了,也不應該有恨,感恩曾經的美好相遇,祝願我們彼此未來的人生一片坦途。
但是現在,我卻要思索著如何算計她,思索著如何才能讓她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我終究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這操蛋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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