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論怎樣,自己都要儘力去試一試的,不光是為了媽媽,還是為了讓宋麓年不失本心——嘴硬心軟的少年不該成魔,他該獨立天地間,有自己的銀鞍照白馬,有自己的快意恩仇,赴一場酣暢淋漓的江湖大義。
這個世界中的那麼多無辜魂魄,亦不該就這樣徹底消散。
……
“祝姑娘在席間,似乎一直在打量我和楚家家主,是因何緣故?”
少年喝了幾壺酒,隱隱有些醉意,瓷白的臉微微泛紅,像是爬上了兩朵祥雲。
“宋麓年,你喝醉了。”
她本來是覺得那些婢女大概會比自己更會服侍,想讓彆人上陣的來著,但卻也不知為何,話要說出口時,冥冥之中,腦海中卻忽而閃過一個很奇異的念頭:讓彆的姑娘靠近他,她不開心,她不願意。心裡那種略帶酸澀的感覺怎麼壓也壓不住。
於是,最後索性就變成了她親自上陣,親自來照顧。左右她現在也是男裝打扮,這麼一來也不會有旁的人說三道四。
“祝姑娘這麼關心我,不顧一切護我性命,給我做吃的,陪我找醫書,甚至願意不辭辛苦遠道而來尋我。所以,我在祝姑娘心裡,是什麼人?”
宋麓年雙眸澄澈,盈著淡淡的水光,又似是有星河倒映其中,眼角淚痣在燭光下顯得愈發殷紅。
少女對上那雙眼睛,許久未曾回答,隻緩緩撫上了那顆殷紅的淚痣。
燭火搖曳間,她忽而想,這顆淚痣的位置實在很妙,若隱若現間,為他不知添了多少姿色。
情人淚,眼角痣。
他的情人,是何人?
一個場景再度湧入腦海:
“這裡冇有硃砂,但我想,你眼角下若是多一顆紅痣,大抵會好看許多,我便以此淚印上,贈予你。”
纖長的指尖溫柔地觸在少年眼角,留下了殷紅一點。
“陸年,這是我贈予你的禮物。”
陸年,所以,那個少年將軍,是叫作陸年麼?
那顆淚痣,是自己從前贈予他的麼?
自己是他從前的情人麼?
祝青容眼下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那句,“見者皆愛重”。
鬼使神差間,她又想到,都說酒醉吐真言,那她是不是可以藉此機會問上一問這句話究竟是何意思?是恭維,還是另有其意?
“宋麓年,那我再問你,你先前說的那句,見者皆愛重,是什麼意思?是簡單的恭維,還是另有其意?”
羽睫微顫間,一旁的姑娘抬眸,定定地看著他。
“不要耍賴,你回答完這個問題後,我再回答你。”
宋麓年神色一滯,卻像是忽然清醒了般。
“是我酒後胡言了,還請祝姑娘恕罪。”
“酒醒得差不多了,我現下已經冇什麼事了,祝姑娘可以……”
“算啦算啦,反正現在人家看你我都是男兒身,也不知道你現在是真醒還是假醒,將就著一起睡吧,夜間有什麼事情也好吱個聲。”祝青容輕輕抿了抿唇。
“我就睡到外頭的榻上,你一會兒記得將那個醒酒湯喝了。”
“楚家就在朔京,要到無妄山,眼下跟著楚家家主一起,還算是順利。那位叔父我已經去拜訪過了,不久後老頭和杜娘子應當就能收到我們的信,不用太擔心。”
少年倚在橫檻上,淡道。
“我現在都不敢想象媽,嗷不是,阿孃,阿孃看到我的那封信得是個什麼神情,她曆來是和我說遇到大事都要先跟她商量一番的,但這次,我可是連夜偷偷地翻牆走了,估計回來後她會很嚴肅地罵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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