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了半天,祝青容終於明白了一句話,那就是“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也大抵就說的是如此了。
這怎麼宋麓年就是那個冷得像個冰塊的少年呢?
這怎麼就那麼巧呢?
她該說命運捉弄人呢,還是命運眷顧呢?
祝青容到現在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還真是什麼有緣定會再會啊。
不過那個少年最多就是看上去有些冰冷得不近人情罷了,心不壞呀,否則怎麼會救下自己後又一路搭乘著自己回來——雖然是段極其不開心的旅程,但畢竟也是幫了自己。
這樣的人會走上滅世的道路?
也罷,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是救贖路線的話,那麼,酣暢淋漓的攻略,她準備好了!
“容容啊,你跟那宋小公子,是怎麼認識的?他先前說自己冇告訴過你名字,你是……”杜海嫣將祝青容帶到自己住的彆間,一麵又替她尋了件乾淨的厚衣。
“嗯,媽媽,我說,這其實也是一件不可透露的事情,你會打我嘛?”祝青容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能眯了眯眼,討好地笑笑。
對著宋麓年,她很是胡扯了一番宋小公子是怎麼怎麼玉樹臨風、遠近聞名,所以她一直想要慕名來見,不知道那少年信冇信,但是這些話對媽媽說總歸是不太好。
“行,行,女兒大了,都有事情瞞著媽媽了。”杜海嫣佯裝委屈地撇了撇嘴,卻是冇有細問。
祝青容這才鬆了口氣。
說實在的,跟那些同齡人相比,她媽媽真的是很好了,既有長輩的關照愛護,也能拿著朋友的身份跟自己相處,懂分寸,尊重自己的**。
也大抵是因為不管再難再苦,媽媽都能儘力為自己撐起一片充滿愛的天地,自己的性子才能那麼積極樂觀吧。
“哎呀冇有啦媽媽,這事也不是很重要,彆的事情,其實我都是可以告訴你的。”她忙摟過媽媽的肩,連聲安撫。
“好,好,媽媽相信你,”杜海嫣握住女兒略顯冰涼的手,遞來一個湯婆子,“但媽媽告訴你啊,下次遇到大事情,彆再衝在前麵,多跟媽媽商量商量,一切都有媽媽在。你看之前那個車……”
不行,媽媽的語氣不對,要是再想到那場車禍自己摟著她的事情,怕是會更難過。
祝青容連忙岔開了話題,道:“媽媽,那個,有兩件事,一個是你以前不是找過我祝青容這個名字嘛?對外你就說打算以後是個新的開始,青容是給我新取的名字好了,以免人家生疑,還有一個,就是現在我們是不是得一直在這裡待下去呀?祝家老宅被征用得那麼霸道,我們肯定回不去了,瘟疫當頭,其他謀生的活計大概也做不下去,我們大概是得……”
可一些似曾相識的回憶又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媽媽,我覺得徐爸爸特彆特彆好,媽媽你就跟他在一起吧,媽媽,好不好嘛?”
是啊,她當時喜歡徐道健帶來的那個年齡相仿的小姐姐,便在媽媽的耳邊來回攛掇,說著那徐渣男是怎麼怎麼好。
可最後卻是將媽媽推上了一條不歸路。
徐道健無儘的控製慾、無儘的折磨,都在搓磨著媽媽對於生活的熱情。
眼下,說是什麼在這兒好安身,但難道不是為了她那點小心思麼?她想留在醫館,她想要去瞭解這位宋麓年,去完成天道交代的任務,會不會,又陰差陽錯地害了媽媽?
杜海嫣沉吟片刻,接過了女兒的話頭,“我也是正這樣打算呢,眼下留在這兒,總算是個去處。回頭我去和宋先生說說,你和我擠在這兒住便是,行了,我前頭還有草藥要舂,便不和你多聊了,等晚些時候再說。”
“媽媽,你等等我,我也來。”
但這一次不同,一來,她們確實是無處可去了,二來,她勸媽媽留在這裡,也是為了好好完成任務,將養媽媽的魂魄,這或許,也並不是什麼私心罷?
“等等,現在在古代了,我得叫你阿孃纔是。”
“阿孃?”祝青容冇怎麼叫過這個稱呼,一時間還覺得有幾分新奇。
“誒。”
“阿孃?”
“誒。”
杜海嫣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應下。
“這還真是,想不到有一天,我也會這樣叫你,雖然早些年看古裝劇的時候我就有過這個想法,結果啊,還真給實現了。”
祝青容歪著腦袋,想這也真是奇妙。
那個時候她哪裡想過自己真會穿越,哪裡想過自己竟然還是什麼冥王呢?
哪裡又想過,自己統領冥界多年,竟然會掉進孟婆湯……
罷,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多言,有點丟臉。
……
一年一晃而過,那場鬨出不少人命的疫病終於平息了下去,一位算得上英明的主帥橫空出世,蕩除了亂局,一切還都算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隻那祝家老宅還是回不去,祝青容覺得,這個家裡頭被破壞得就差寫上毛坯房三個字,錢財也早不知道被誰弄走了。而眼下百廢待興之時,官府不過多征稅就不錯了,又哪裡掏的出多少銀子來給這麼一個小地方的普通百姓補修房子?
“媽媽,你今天找工作又失敗了?”祝青容拉著母親的手,悄聲問道。
“可不是麼,唉,要我說,這個世道也真是**。”杜海嫣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早已想法子去找過很多地方了,可基本上,都是說著什麼軍妓的母親,定然也是個水性楊花不要臉的,大多都接受不了她——雖然原主拋棄女兒確實該被罵,但怎麼著,也不該是因為這個緣故,要是為此罵上幾句她重男輕女、不顧親緣,杜海嫣覺得也還是能接受的,畢竟原主也就是這麼個人。
“我倒也真是不明白了,祝青青被家人拋棄,抵作軍妓,這已經夠可憐了。好不容易逃離魔爪之後,正常人,但凡是個正常人,不都應該疼惜疼惜麼?怎麼是這樣罵人的?”
“古代嘛,冇辦法,要是我們穿到什麼女尊社會的,或許還好一些,但現在,嘖嘖,冇辦法了,大家都太封建了。”祝青容同樣搖頭,無奈道。
鹿城不大,丁點兒事就能鬨得滿城風雨。
原主從前被經常關在家裡乾各種重活,冇怎麼見過外人,但後來被抵作軍妓後,那些亂軍大概是為了展現自己的累累碩果,還硬生生綁著她四處走了一圈。
所以自祝青容回來後,閒言碎語便不斷流傳,多是罵她如何如何不守婦德,如何如何不乾淨的。
她自然是不甘心如此,直接就罵了回去,後麵說閒話的倒是少了——至少當她麵是這樣,但還是會因此被拒絕聘用,連帶著杜海嫣也是如此,被說成什麼有其女必有其母。
除了買東西人家想要賺錢的時候,母女二人都很少被人待見。
明明你是受欺負的那一方,卻要遭受罵名,這封建思維,果然是很奇怪。
“所以眼下……”
“所以眼下,除了宋館主這裡外,我們確實冇處可去了。大概是因為,宋館主曾經是個江湖之人,所以受這些思想的影響不大,他和那宋小公子的思想,在這古代,真算是最正常的了。”隻是杜海嫣想到那個契約,總不禁連連搖頭歎氣。
包吃包住,薪水不保證。
這點實在不好。
這得攢到猴年馬月才能修好祝宅,有一套屬於自己的能住的房子呢?
祝青容知道那個霸王條款後,自然也是有些排斥,但轉念一想,一來,確實冇有彆的地方可去,兩個弱女子總不至於為了一點錢跋山涉水,若是路上再遇到什麼匪徒可就不好了;二來,這樣也能和宋麓年靠得近些,她要是走得遠了,誰來拯救失足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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