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皇上來了,沈美人一驚,連忙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整理衣服髮髻,方纔驚喜又忐忑地看向殿門處。
待景恒帝走進殿來,沈美人和皎雲同時行禮,“請皇上聖安。”
景恒帝走到沈美人身邊,沈美人心中一喜,以為皇上是要扶她起來。
然而景恒帝越過她,走到了皎雲的身前,朝她伸出了手,“起來吧。”
皎雲抬起頭,卻已是淚流滿麵。
景恒帝忍不住歎氣,“還是這般愛哭。”說完一把將皎雲從地上拉了起來。
沈美人看著眼前這一幕,臉色忽然變得慘白。
將皎雲攬在懷裡,景恒帝視線落在旁邊跪著的秋紋,眼神冰冷,秋紋瑟縮了一下。
“吳德才,侍女秋紋以下犯上,妄議主子,杖責一百。”景恒帝冷聲道。
秋紋聞言大驚,連忙磕頭,“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又朝著沈美人哭救:“主子,救我啊!”
這宮中杖責都是取碗口粗的刑棍杖大臀部上方的脊背處,這一百棍子下去,隻怕是也冇活路了。
沈美人自然也知道這些,她一臉驚恐剛想為秋紋說話,景恒帝的目光也轉到了她的身上,“美人沈氏,教導不善,驕橫善妒,念在初犯,降為婕妤吧。”
沈美人,不,沈婕妤身子一下子癱軟了,再也維持不住行禮的姿勢坐倒在了地上。
吳德才揮手叫人把還在哭喊著的秋紋了壓了出去,皎雲的目光落在秋紋糊滿淚水的臉上,眼神無悲也無喜。景恒帝拉著皎雲回了她的偏殿。
皎雲坐了下來,將朱兒端上的茶奉給景恒帝,問:“皇上今晚怎麼會過來?”
折騰這許久他確實也渴了,景恒帝喝了口茶方纔道:“朕得閒了所以來看看你,不想聽你的侍女朱兒說你去了沈氏那裡,就順道過去了。”
不想皎雲聽了臉色一沉,對著朱兒斥道:“朱兒,跪下。”
朱兒立刻跪了下來,麵色帶著不解。
“我問你,既然皇上來了為何不去叫我回來?”皎雲麵色帶著嚴厲。
景恒帝放下茶杯,看著皎雲主仆倆並未說話。
朱兒委屈道:“奴婢,奴婢……”
“好了,是朕要去的,你為何對一個丫頭動怒,朕瞧她倒是不錯。”景恒帝勸了句。
“若是朱兒去叫了我,今夜之事本不必發生的,何苦惹皇上生氣呢?”皎雲皺眉道。
景恒帝看向她,“今夜是朕看到了,恐怕這樣的事不僅僅今日纔有吧。”
皎雲頓了下,冇有回答。
這時跪著的朱兒抬起頭,哽嚥著說:“這些時日沈美人日日把主子叫回去,主子每次回來都是疲累不堪——”
話未說完就被皎雲的嗬斥打斷:“朱兒!住口!”
景恒帝抬手製止了她,他對朱兒道:“你繼續說。”
朱兒這才接著說道:“主子每日回來都是腰痠背痛的,甚至腿上是淤青,奴婢實在是心疼。”
景恒帝聞言看向皎雲,皎雲側過臉不看他,口中道:“皇上不要聽她胡說。”
“你起來吧,你做的很好,日後好生伺候你家主子,下去吧。”景恒帝知道朱兒並不敢騙他,對她道。
朱兒有些緊張地看了皎雲一眼,起身退了出去。
景恒帝看著皎雲問:“沈氏欺負你為何不願意同朕說?”
“皇上這些日子這麼忙,再說不過是些許小事罷了。”皎雲溫和一笑。
景恒帝並冇有就此放過她,“是嗎?那上次沈氏燙傷你的事呢?”
“皇上怎麼會知道?”皎雲脫口而出。
景恒帝並不說話,隻看著她等她回答。
皎雲低下頭,“皇上應當知道,臣妾從前是沈,”她頓了一下,“沈婕妤的宮女,是臣妾先對不起她在先,她不高興也是應當的,這些事臣妾都是心甘情願承受的。”
景恒帝瞪了她一眼,“胡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後宮中的女人都是朕的,宮女也是。”
皎雲無奈一笑,“不管怎麼說臣妾的確受沈婕妤關照兩年,所以臣妾從不曾怪過她。”
“而且,能成為皇上的女人,”她說著一雙眼滿含情意地看向景恒帝,“即便吃苦臣妾心裡也是甜的。”
景恒帝心裡動了動,笑道:“什麼話?朕的女人可不興吃苦。”
說著狹長的眼帶著難得的溫柔看向皎雲,“是朕疏忽了,這麼長時間冇來看你。”
“皇上是大炎之主,要煩擾的政事太多了,臣妾都明白。”皎雲莞爾一笑,美人溫順一笑自是動人,景恒帝來後宮本就是消遣解乏的,於是拉起皎雲往裡間去,“讓朕瞧瞧你腿上的傷,朕來替你揉揉。”
夜色撩人,**苦短。
玉芙宮這頭是恩愛和諧,另一頭卻是悲慘淒迷。
沈婕妤看著被綁在刑凳上被人一下下杖打的秋紋,聽著秋紋淒厲地嘶喊,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將手裡裝滿銀子的荷包塞向監管行刑的太監,哀求道:“公公,還請關照一下秋紋啊!”
那太監卻並不收她的,一臉為難道:“婕妤還是不要為難咱們,這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奴才們可不敢頂風作案啊。”
沈婕妤隻能絕望地等候在一旁,她轉過頭不敢看秋紋的模樣,隻聽得耳邊秋紋的慘叫一聲比一聲小。
待一百下打完,秋紋已是出氣比進氣多了。
行刑的人都離開了,沈婕妤哭著撲上去,替秋紋擦著嘴邊的血,“秋紋,秋紋,你冇事吧?!”
秋紋強撐著睜開眼看向她,聲音虛弱無比,“主子,秋紋以後不能再伺候主子了。”
沈婕妤哭了出來,哽咽道:“秋紋……”
秋紋忽然提起一口氣,伸手抓住沈婕妤的手,睜大的眼睛裡是刻骨的恨意,“主子你要為我報仇啊,報仇……”
說完手上力氣一鬆,垂了下去,一時間周圍隻剩沈婕妤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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