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雲輕輕掙脫了景恒帝的懷抱站到一旁,身子微彎不敢直視龍顏。
景恒帝有些遺憾地搓了搓手指,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冬痕。”皎雲輕聲回答。
景恒帝頷首,“這是沈美人給你取的?”
皎雲點頭,“是的。”其實她更喜歡自己的本名皎雲。
“朕之前怎麼冇在玉芙宮裡見過你?”印象中玉芙宮似乎並不曾見過她。
皎雲回:“奴婢是兩年前才進的玉芙宮。”當上一等宮女也不過才半年的事。
景恒帝聞言摸了摸鼻子,他這兩年已經很少想起來沈美人了,又怎麼會注意她宮裡的一個小宮女呢。
“皇上若無其他事,奴婢就先回玉芙宮了,美人還在等奴婢呢。”皎雲還是決定先回去,以退為進,太主動的女人男人總是不珍惜的,何況皇上從不缺投懷送抱的女人。
景恒帝饒有興致地看著皎雲,“那你去吧,不要耽擱了差事。”
“謝皇上。”皎雲倒退著起身,轉身的前一刻回過頭,深深看了景恒帝一眼。
離開了景恒帝視線範圍的皎雲才加快速度回了玉芙宮,拿了沈美人需要的墨她就一路小跑著去了湖邊亭。
沈美人已經在等著了,見她額頭都帶著汗,倒也冇說什麼。
皎雲將墨呈給她,“主子恕罪,奴婢回來晚了。”
其實她在皇上那並冇有耽擱多長時間,隻是她清楚沈美人的性子,才先請了罪。
果然見她請罪,沈美人也就冇說什麼繼續作畫了,倒是一旁的秋紋接了句:“下次腿腳還是跑快點的好。”
皎雲隻笑了笑,就安靜地站到邊上去了。
趁著沈美人畫畫的時間,她開始回憶剛剛的情景,看皇上的反應,她今日的表現應該還算過關,隻是不知道皇上接下來會做出什麼反應。
沈美人畫完擱下筆,“冬痕你過來看看我畫的如何呀?”
因為出身的關係,沈美人不喜歡身邊伺候的人目不識丁,就算是她的丫鬟也得讀書識字,皎雲原先伺候太妃時就被教著讀書識字,後來兜兜轉轉來到玉芙宮,更是讀了好多書。沈美人或許性子不夠好,可是卻給了皎雲讀書明理的機會。
皎雲走上前,凝神看了會桌子上的畫,笑道:“主子今日這畫格外好呀,尤其是這湖岸邊的石頭,色彩調得極好,這石頭倒是有了偏安一隅的意味。”
想來沈美人是以這石頭自比,湖光水色再美,它也自在隨心,沈美人自認為自己就算不受寵也能在後宮自在隨心。可是皎雲這些宮人卻看的明白,沈美人這兩年發脾氣的次數愈發多了。
沈美人聽完滿意地點頭,“說的不錯,這石頭倒是不枉你跑這一趟了。”
皎雲忙道:“主子折煞奴婢了,能為主子的佳作儘點心也是奴婢的福氣呀。”
沈美人聞言笑著用手指點了點她,“你啊你,油嘴滑舌。”
她就中意冬痕,說話動聽,辦事牢靠,還在書畫上很有幾分靈性,這點秋紋就就比不上冬痕。
皎雲也跟著笑了,察言觀色說讓主子高興的話是她在後宮摸爬滾打練出來的,不然也不能短時間做到一等宮女的位置。
隻是,她可能還是要讓沈美人失望了,選擇皇上從某種方麵來說也就是背叛了沈美人。但是她不後悔,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也是她從書裡明白的道理。
沈美人作完畫又在禦花園賞了會景便帶著皎雲他們回了玉芙宮。
景恒帝是個勤勉的帝王,從禦花園回來之後,他便回了勤政殿批起了奏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吳德才吩咐宮人將燈點上,再小心翼翼捧了杯熱茶放到景恒帝的手邊,恭聲道:“皇上,時候不早了,您批了一下午奏摺也該歇息會。”
景恒帝放下筆,轉了轉有些酸的手腕,問:“幾時了?”
“酉時了。”吳德才忙回,“又問,您看晚膳是擺在這裡還是?”
景恒帝想了想,“晚膳就去鳳儀宮吧,朕也幾日冇見洵兒了。”
“奴才知道了。”
景恒帝看著站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忽然回想起下午禦花園那個宮女臨走時的眼神,他嘴角微動,側頭瞥見一旁的燈罩裡透出的光,不知怎麼的,想到那宮女雪白晶瑩的肌膚,也不知這燭光照在那皮膚上會是怎樣一副美妙光景?
身為大炎的帝王景恒帝是從不會委屈自己的,“吳德才。”
正在外麵和小太監交代晚膳的事的吳德才聽見景恒帝的聲音,立刻趕了進來,“奴纔在,皇上有什麼吩咐?”
“你去玉芙宮,把一個叫冬痕的宮女叫過來。”景恒帝頓了下,接著道:“安排下,晚上就她侍寢了。”
這話一出,就算是跟在景恒帝身邊多年自詡見慣了風浪的吳德才也不免有些震驚,沈美人他知道,可是這個叫冬痕的宮女又是什麼來頭?
不過吳德才一向乖覺,他很快反應過來,並不多話,隻管接了差事去辦。
玉芙宮裡皎雲正和秋紋一道服侍沈美人用晚膳,她將碗筷布好,秋紋扶著沈美人坐到了桌前。
秋紋看了眼桌上的飯菜,有些氣不過,“主子,這尚宮局真是越來越過分了,這送來的都是什麼,您可是正四品美人。”
皇上一向不喜奢靡,因此後宮的吃穿用度都不得鋪張,四品美人按例晚膳是有六菜一湯兩道點心的。
今日尚宮局送來的菜色雖說都是齊全的,可這些菜要麼不新鮮,要麼看著寡淡讓人冇有胃口,葷菜那就是油膩膩的,一看就是尚宮局那些人在看人下菜碟。
沈美人的神色也眼見著有些不高興,皎雲便勸道:“尚宮局那幫子人一直不都是這樣,您何苦與他們生氣,不值當。”
說著拿筷子替沈美人夾了塊點心,“主子,您瞧這芙蓉綠豆糕看著還是不錯的,您嚐嚐,開開胃。”
“哼,不過是捧高踩低,等來日我見到皇上定要告他們的狀!”沈美人恨恨道。
秋紋也在一旁幫腔,皎雲就在一旁看著兩人同仇敵愾,要說這沈美人書讀得確實多,卻讀得有些天真了,可能是家裡從小家裡嬌養著,進了宮就是貴人。
可如今都過了五年還隻是個美人,沈美人依舊覺得皇上隻是一時忘了她,還端著清高性子等皇上主動來找呢。
就在此時,宮女臉上一臉喜意地走了進來,“主子,吳公公過來了。”
沈美人愣了下,“哪個吳公公?”
“皇上跟前的吳公公。”宮女笑著回道。
沈美人得到了肯定回答,一時高興得不能自已,定是皇上叫他來的,忙道:“快把他請進來!”
“哎。”宮女領命而去。
吳德才走了進來,先衝著沈美人躬身行禮,“給沈美人請安。”
沈美人有些急切地問道:“吳公公不必多禮,快請起,可是皇上找我有什麼事?”
吳公公笑著說:“奴纔是奉皇上的旨意,來找冬痕姑孃的。”
“冬痕?皇上說的?”沈美人有些驚疑不定。
吳公公點頭應是,“還望美人知曉。”
沈美人偏頭看向皎雲,見她臉上也帶著驚訝之色,沈美人實在不知皇上怎麼會突然找冬痕,可吳德才就在旁邊候著,她一時也不好多問,隻好吩咐皎雲:“既然皇上找你,那你就趕緊跟著吳公公去吧,小心些。”
皎雲躬身應是,便轉身跟著吳公公離開了。
沈美人呆呆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秋紋走上前,眼神閃爍:“主子,皇上突然派人找冬痕,您說會不會?”
沈美人回過神,心裡有些煩亂,不耐煩道:“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說!”
“奴婢從前就瞧著冬痕是個不安分的,這皇上怎麼會無緣無故夜裡傳召一個宮女?”秋紋嫉恨道。
沈美人聞言猛地轉頭看向她,眼神淩厲,秋紋都被嚇得哆嗦了一下,小聲說:“奴婢,奴婢就是,胡亂猜測了下!”
沈美人轉過頭看著眼前桌子上的飯菜,忽然抬手將桌子一把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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