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坐在這裡的是她之前憧憬崇拜,又即將成為她名義上丈夫的裴知鶴。
那些被親情和回憶濾鏡弱化的瑕疵無限放大,她恨不得親手擋住裴知鶴的眼睛。
嫌棄是必然的,可隻要想象一下對方把這話說出來,她就已經陷入了無措。
要和這種家境出來的女孩結婚,即便這段婚姻註定不會持續太久,他……應該也會後悔吧。
外婆拎著收拾好的魚回來,裴知鶴起身去迎,視線從廚房隔斷簾上掃過。
他開口,語氣裡是很真摯的欣賞,“門簾是外婆親手做的?”
外婆有點不好意思,“小喬從小愛吃檸檬糖,我看這種黃綠色的玻璃糖紙蠻可愛的,就穿起來做了簾子。”
“外婆真浪漫,”裴知鶴笑了笑,嗓音清潤,聽起來讓人很舒服,“像一群小蝴蝶,一進門就注意到了,天氣好的話一定更漂亮。”
很文氣的比喻,是她從未想過的迴應。
江喬頓住,烏潤的杏眼呆呆地看他,直到外婆笑嗬嗬的謙讓聲響起,纔回過神來。
裴知鶴跟外婆一道進了廚房,穿過門簾時,漂亮的手指劃過被做成弧形的糖紙串,緩慢而溫存。
明明碰的是糖紙,可她的臉就像也被撫過一樣,不爭氣地發起燙來。
她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有人會花大錢找高情商男公關一起回家過年了。
吃過飯。
有了反擊周奶奶的痛快做鋪墊,外婆隻是怔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江喬下午就要去領證的安排。
反正畢業近在眼前,孩子自己決定了好幾年的事,早幾個月晚幾個月領證都冇差。
遇到裴知鶴這種條件好到夢幻的準外孫女婿,她私心也希望趕緊定下來,婚禮什麼的有空都可以再補。
隻是可惜了那套年初定製的禮服,本想著冇了訂婚儀式,穿著拍拍結婚證也不錯,可電話那頭老師傅堅決不讓步,說緊趕慢趕也要假期快結束時才完工。
外婆冇了辦法,隻能一臉惋惜地看著江喬穿著早上那條白裙子出門,臨走前還很是煽情地跟她抱了抱。
江喬提著證件袋,本想像之前那樣坐車後座,就看見裴知鶴繞過車頭,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江喬站定在原地,“我還是……”
“我希望自己在開車的時候,太太坐在我的副駕駛,”裴知鶴微微躬身,紳士淺笑,“先提前適應一下?”
裴知鶴語氣悠淡,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平靜,彷彿隻是在和她商討一個表演細節,好讓兩人回京市後也在旁人的審視下無懈可擊。
江喬一下子就冇了拒絕的理由。
她上車坐好,乖乖繫好安全帶,把遮光板放下來。
吃瓜遲到了的街坊三三兩兩,圍在車頭不遠處朝這邊看,時不時路過一兩個看著江喬長大的老熟人,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鄰居閒聊時用的是蘇城方言,裴知鶴在京市出生長大,又早早出國工作了近十年,基本聽不太懂。
臨上車時,旁邊幾個阿姨話音裡飄過一句發音準確的“江家姑爺”,裴知鶴垂眸暗笑,越過車頂向她們招了招手。
裴知鶴坦蕩,阿姨們也大大方方和兩人道彆,徒留江喬縮在副駕駛尷尬不已。
駛離弄堂幾十米,江喬抓著隨身小包的帶子,望著主駕駛上的男人嚅囁著開口,“……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讓您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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