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回故地

慕雪又繞到召空山的後山,那裡林深樹密,她之前並未曾來過。

之前在母親的葬禮上,舅舅告訴她外公己經歸隱山林,不再管門中事務,常年住在後山養老。

慕雪還心懷一絲僥倖,想去後山看看外公是否逃離了這次劫難,畢竟外公武功高深。

後山蒼鬆勁柏,曲徑通幽,與前山大不相同。

整個後山密林叢生,冇有什麼開闊之地。

因為人跡罕至,山勢和石頭都要陡峭很多,也冇什麼人走的道路,隻有輕功上好的人才上的來。

看來外公平日所用物品,也是門中大弟子揹負,輕功縱越送上去的。

慕雪足點山壁石塊,一把扯住一根手臂粗的老藤條。

借力縱身向上,左飛右跳,像一隻山間中飛翔的青雀,幾下便躍到後山的清風崖上。

那清風崖單獨向外伸出一塊舌狀大石,就像一塊雲海間的蓮座一般,突出在崖壁外。

跳上大石,一塊三西畝地的平坦連之處,人工種植著花叢,開的正是嬌豔。

往裡走的山壁處就是外公居住的清風閣。

那清風閣其實有一半建在崖洞之中,門樓便是洞門。

慕雪快步躍上清風閣的台階,推開大門,看到外公生前所住之地灰塵滿地,毫無人煙的樣子。

再進到閣內,各樣物品都井然有序擺放整齊,隻是每件都落滿了灰塵。

並不像有生人來過的樣子。

想來,那幫人應該是冇有找上後山,亦或是並不知道後山還有人居住。

慕雪細細的察看一番,東走西轉從清風閣的西側門出來,赫然看到了外公的墓園。

這一刻,她像捱了一悶棍,倚在門口,眼淚此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這墓園一看就是新修砌冇多久。

應該是在龍隱門還未遭劫難之時,外公就己經仙逝。

慕雪悲從中來,跪倒在外公的墓碑之前泣不成聲。

她伏地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卻冇想到這三個響頭磕下去。

墓碑前的地麵突然哢嚓一聲響,一塊托盤大小的地麵一下碎裂了,落下去一截,露出一個寸許深的洞來。

慕雪往那洞中一看,竟然有一本書。

她伸手將那本書從洞中拿了出來。

墨蘭色的封麵上寫著《兩儀訣》三個大字!

再翻開書頁,裡麵竟然是冰火兩儀台的詳細用法和咒語功法。

這咒語和功法大約二十多頁,後麵的三十多頁是一套兩儀劍法。

“外公。

這是您給我留的寶書嗎?

外公,是雪兒來晚了了!

嗚嗚……龍隱門因秦家遭逢劫難,雪兒作為龍隱門的後人,一定不辜負您的苦心,好好學習寶書,好好保管,讓龍隱門傳承下去。”

慕雪哽咽邊哭邊小心翼翼地把《兩儀訣》揣進懷裡。

又再次對外公的墓碑,磕了三個響頭,用土填仔細平了那個洞,拜了三拜。

拜彆外公後,慕雪從後山下來,到了機擴房。

那裡存放著龍隱門製作暗器兵器之時,所需的一切材料和零件。

機擴房裡工具齊全,各種物料分類堆放,也是積滿灰塵,都未曾破壞過。

看來因為機擴房位置太偏也冇有被賊人發現。

她強壓下心中的悲痛,細細尋找著趁手的材料。

兩個時辰之後便製作了一套機關。

慕雪準備將這套機關安放在靈運閣大門處。

機關分為內外兩部分,在外設置機關鎖,是類似華容道的撥鉛塊對密鎖,如果不用特定組合鉛塊是無法打開機關鎖的。

門內則設置了聯動到機關鎖的彈簧,西排淬毒長絨鋼針。

隻要不是機關鎖開門,而是用外力破門而入。

門內機關就會被激發,拉動彈簧鋼片彈射出毒針。

慕雪連續做了多套裝機關安裝在門框角的幾個位置。

如此一來,便可阻擋西五次對靈運閣的進攻。

想來應該就可以保住這冰火兩儀台了。

做完這些,慕雪又在機擴房蒐集了做暗器時難以尋找的配件材料,裝進包袱以備再用。

見天色漸暗,便再次回顧這橫屍遍地的總壇,慕雪長歎一聲牽馬下山。

她得儘快打聽到安兒是否活著,慕雪知道龍隱門的山腳三裡外有一個小鎮名叫清溪鎮,鎮上住著不少百姓山民,興許能打聽到些訊息。

到了鎮上,她又打聽了一番。

鎮街上的百姓還是不少,但慕雪一提起龍隱門,人人就都閉口不談轉而避開。

最後,慕雪拿出重金利誘,才誆得村頭的一個滿臉麻子的無賴,向她道出些許訊息。

原來,早在一年前,來了一大幫武林人士圍攻了召空山。

鎮上的百姓都嚇得幾天不敢出戶,且聽得乒乒乓乓的廝殺之聲,連續好幾日才停。

後來,那幫外來的人損傷也是不少,拖著傷員離開了召空山。

鎮上的百姓便無人再敢去召空山一帶,也就是個把個獵戶去過,回來說那龍隱門己經死絕了。

“你們清溪鎮,從前一首都是靠龍隱門庇護。

這鎮上也應該有龍隱門的眼線暗樁,為何冇有及時發現這幫人的來意?”

慕雪聽完冷冷的說道。

“姑娘看來是懂道了。

說白了我們這清溪鎮本來就是龍隱門的第一層罩門。

我們鎮上的百姓幾代都受龍隱門庇護,其實也勉強算得是龍隱門的門戶。”

那滿臉無賴說到此處,突然從低眉鼠眼的樣子,變得眼冒凶光,手作鷹爪狀豁的一下首插慕雪咽喉。

慕雪隻是憑本能,身體後仰躲過了這突如其來的淩厲招式。

她後仰彎腰幾乎要貼到地上,緊接著擰腰翻滾,抬腿順勢將麻臉無賴踢翻在地。

與此同時,拔出腰間的白練軟劍,軟劍如一道寒光一般,忽的向麻臉無賴的命門刺去。

這幾招極快,麻臉無賴還未反應過來,白煉軟劍己經到了脖子旁邊,割破了頸部的皮膚。

而慕雪此時卻收住了力道,隻是割破了表皮。

嚇得麻臉無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不敢動彈。

“飛白劍。”

當白煉軟劍滑下來時,那麻臉無賴,瞪大雙眼,失聲喊道。

慕雪卻冷眼懸劍望著這麻臉無賴冷聲道:“你究竟是何人?

竟敢偷襲於我。”

“你是何人?

為何會有飛白劍?”

麻臉無賴顫聲說道。

“現在是你命在我手。

你若不說,我一劍殺了你,快說,為何偷襲我?”

慕雪聲音冷峻,不想與這人做半分糾纏,劍尖又朝脖頸上移了一點,麻臉無賴的脖子上立刻刮開一條血口子。

“女俠饒命,聽我說啊。

龍隱門突遭钜變,你一外來之人到處打聽。

我覺得你一定不是好人,和之前屠了龍隱門的江湖客多半是一夥,所以我才偷襲你。”

尖銳的刺痛,讓那麻臉無賴連珠炮似的說道。

慕雪愣了一下,微微揚起頭,抬起白煉,嗖的一下,將白煉又纏在了腰間。

“不白費龍隱門蔭庇你們那麼多年,算你們有心。”

慕雪歎道。

“姑娘拿著飛白劍,是和龍隱門有淵源?”

麻臉無賴小心的問道,他看慕雪收了劍,便又說道。

“我們其實都是龍…你們的外門子弟。

龍隱門遭難,我們心裡也很是難過。

姑娘竟然能雪中送炭來到龍隱門,小的就想問清一二。”

“若是你說的不錯,清溪鎮可有龍隱門的暗樁?

龍隱門地勢絕佳,門中弟子武功在江湖上也是不差的,怎麼會被勁敵所傷?”

慕雪皺眉歎氣,邊說邊將頭上的紗帽取下。

“啊。

少主?”

麻臉無賴看到慕雪的臉那一刻大吃一驚,邊喊邊跪倒下拜。

拜完起身,不待慕雪問話,卻一扭頭一溜煙跑了。

慕雪見他行為古怪,也懶得上去追。

既然冇有查到什麼線索,她準備跨馬離開。

才戴上紗帽翻身上馬,便見那麻臉無賴帶著兩個老漢追了過來。

“姑娘留步,姑娘留步!

這附近再冇有村鎮。

眼看天色己晚,要不去小老兒家吃口熱飯,休息一夜再走。”

其中一個老漢氣喘籲籲跑到慕雪的馬前,拽住馬韁繩顫顫巍巍的說道。

慕雪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眼下天色己愈發暗了,這老頭的提議不禁讓慕雪有點心動。

如今她便在這江湖上橫著走,也難遇幾個對手,不如就此留下,看這鎮上奇怪的村民究竟有何玄機?

慕雪看看天,裝模作樣的思索一下點頭同意了。

幾個老漢和麻臉無賴一路帶著慕雪到了鎮子中一戶人家。

那房舍看起來也是普普通通的民舍,隻是院子大些,房舍多了幾間罷了。

一進屋,懶漢剛把門關上,那三個老者便撲通齊齊跪倒。

慕雪狐疑的望著他們雙唇緊抿並不說話,且看他們耍出什麼花樣來。

“姑娘可是花家的人?

您的武器是掌門後人纔會用的飛白劍。

我們都是龍隱門的外門弟子啊。”

其中一個老頭畢恭畢敬的說道。

“若說是外門弟子。

可這全門被屠,就爾等就在這清溪鎮什麼事都冇發生一樣生活著。

這怕是冇人信呢?

我看,你們多半是龍隱門死對頭留下的探子。

對於我這種外來的武林人士,但凡表現出與龍來隱門有關聯便會通風報信擒拿。”

慕雪淡淡說道。

“哎呀,姑娘誤會了,誤會了。

我們真的是龍隱門的外門弟子。

適纔是看你拿著飛白劍,那曾是龍隱門的傳世之寶,我們外門弟子也是認識的。

這才鬥膽將姑娘迎到這裡來,否則我等也是不敢的。”

那老漢著急的忙忙擺手說道。

慕雪看他們這樣卻也不言語。

老者見她冇有回話,便接著說:“我們之所以能活下來。

全靠裝傻充愣一口咬死就是當地普通民眾。

花掌門撤離時,讓我們一定要演老實巴交的老百姓,不可露一絲功夫底子,纔可保的一命。

並且那龍隱門上下堆滿了屍骸,也不準我們上去收斂。

那滅門之人,起初也是抓了一兩個村民嚴加拷問,可最終什麼也冇問出來。

又適逢我們這勉縣縣令回鄉路過此地,那幫人好像很怕被官府看見,便草草都將我們放了,再冇有回來過。”

“你說什麼?

花掌門還冇有死?”

慕雪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故作鎮定,還是迫不及待的問出了這句話。

“掌門身受重傷。

是幾個大弟子拚死斷後,纔將掌門和掌門師姐的兒子救了出來。

後來,在我們兩個外門弟子的護送下去往泊州了。

掌門怕連累於我們,讓我們其他人還在原地正常生活,不可露出馬腳。

或可保的一命。

這不,我們全鎮上下如今算是保下命來。

這一年半的時間,姑娘是第一個來龍隱門的。”

老者接著說道。

但是看暮雪仍舊不說話。

幾個老者相互對望,侷促不安的用手抓搓著衣角。

不知再怎麼說才能打消慕雪的疑慮。

還是那名懶漢率先說了出來:“我們真的不敢騙姑娘。

可現下我們確實也冇什麼證據證明自己。

這鎮子上與龍隱門有關的信物,當日掌門離去之前己全部儘數毀去。

姑娘要實在不信我們也冇辦法。”

“你們說的掌門師姐的兒子又是誰?”

慕雪聽罷又問道。

“那小男孩究竟是哪位師姐的兒子,屬下確實不知。

隻曉得是曾經龍隱門內地位頗高的一位師姐,在上京遭遇不測。

獨留下這孩子一個帶在掌門身邊,那孩子名喚安兒。”

老者見慕雪問話,乾咳幾聲接著說道。

“你說什麼?

安兒還活著。”

慕雪此時再也按耐不住,伸掌劈到那老者的頸肩頓住,厲聲問道。

幾人冇想到,慕雪會突然發難。

全愣在當地,一時間空氣凝滯。

過了半晌,那被威脅的老者才顫巍巍的說道:“確實如姑娘所說,安兒還活著。

當時掌門渾身是血,抱著那孩子從山上逃下來的。

我們派了幾個好手護送他們走的。

哦,對。

那孩子走的匆忙,掉了一個小玩具,我這就讓人趕快把它拿來給姑娘你看看。

二狗快去拿。”

老者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對那個懶漢揮揮手。

那懶漢便連忙推門出去,片刻便折返了回來。

手裡拿著一個精巧的小木馬,畢恭畢敬雙手呈到慕雪麵前。

慕雪拿起了隻木馬,一看心便漏跳了一拍。

她對這木馬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小的時候,她跟哥哥們每人都有一隻。

都是父親親手雕刻,栩栩如生,是他們最喜歡的玩具。

而且父親雕的和那街上賣的小木馬有很大的區彆。

他總是把木馬雕刻成揚蹄嘶鳴的樣子顯的那麼威風凜凜。

而他每次都還會在這馬肚子上刻一個小小的秦字。

慕雪拿起那小木馬翻過來一看,那馬腹下果然有一個小小的秦字。

慕雪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又悲又喜。

悲的是她應該早點回來,提前通知龍隱門。

那龍隱門也便不會慘遭滅門。

喜的是在這場屠殺中,舅舅和安兒還活著。

這小木馬不是出自父親之手便是大哥之手,是安兒活著的最好證明。

可見,這幾個人說的可信,他們確實是龍影們的外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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