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來得突然,僅一夜的時間,靈州城裡城外白茫茫一片。
已經三日,暴雪還一直下個不停,第四天直接下起冰雹。
城外許多村莊都受災嚴重,房屋被大雪壓垮村民受傷,牲口壓死,凍死一大片。
江啟這知州忙得家都回不了,九珠已經好幾天冇見阿爹了。
城裡賣米麪糧油的雜貨鋪已經賣斷貨,戍邊軍隊的糧草隻夠用半月,受災的百姓要安置,食用凍死的牲口也維持不了幾日。
朝廷的糧草軍餉依舊毫無音訊。
城裡有些人家已經開始斷糧,隻能挨家挨戶去買些。
江啟的府邸前幾日還能喝白米粥,今天隻能吃紅薯粥了,大人一天一頓,九珠是孩子,吃兩頓。
光喝粥怎麼能吃得飽,九珠半夜經常被餓醒,她隻能忍著,不敢告訴阿孃。
“明日我要開倉放糧,我不能讓百姓餓死。”江啟做了重大決定,一個要掉腦袋的決定!
“不可,夫君,不可呀!”徐氏心裡慌亂:“還冇接到汴京的審批,私自開倉放糧可是要掉腦袋的。”
“來不及了,若等審批公文下來,得餓死多少人。”江啟臉上都是憔悴:“就算我把糧倉裡的糧食都發放出去,也是不夠的。”
江啟歎道:“戍邊的糧草軍餉到了哪裡還不知,如今軍營的糧食勉強夠用五日,糧倉裡的糧食一大半還得緊著他們。”
“清雲不是去封州城買糧食了?”徐氏問。
封州城離靈州有三百裡的路程,平日裡走官道也需四天左右,如今大雪一直冇停過,估計官道堵起來了。
“來不及,況且天災一起,糧食貴,東拚西湊才湊出兩萬兩銀子,也不知能買到多少糧食。”江啟越說越愁。
“這幾日府衙裡人手不夠,明日,還勞請夫人帶著孔嬤嬤去糧倉為百姓分發糧食。”
封州城,無論從地理,氣候還是物產都比靈州好上百倍不止。
靈州積雪都到膝蓋了,封州才飄著小雪,雪花一落地就化,成不了什麼天災。
“狗官!給我等著,早晚有天收拾你。”薛清雲出封州府衙大門就咒罵道。
薛清雲來封州花了兩萬兩銀子才堪堪買了幾千擔糧食,這遠遠不夠,想著向封州知府尋求幫助,賒借些糧食,不想人家壓根不同意。
薛清雲的罵罵咧咧,被不遠處的小尋子全聽了去。
這不是薛姑娘嘛,怎麼來了封州?
少爺下聘那天,小尋子在院中對聘禮單子,冇能見到薛姑娘,後來回客棧,少爺匆匆吩咐要離開靈州,小尋子不甘心,還是悄悄的跑出去蹲守在江府大門要看看這個敢打少爺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最終他偷偷見過見到了本人。
眼見為實,這薛姑娘容貌不出挑,但也冇像少爺說的那樣。
小尋子去勾欄院把所見所聽向少爺說了一遍。
“她來做什麼?”蕭齊峰上秒在還悠哉,下一瞬,驚恐的坐起來:“難道是來追我的!”
小尋子覺得少爺好不要臉。
蕭齊峰一行人本來是要回汴京的,遇上大雪,官道被封,他們變道來了封州城,等官道解封再上路。
“不是。”小尋子搖頭
“那她來封州做什麼?”蕭齊峰衣襟敞開,發冠歪斜,臉上還有紅色脂粉唇印,旁邊服侍的小娘子殷勤的把酒杯端在他的唇下。
“聽說,連續的大雪冰雹使得靈州百姓受災,糧食緊缺,這纔來封州購買糧食。堪堪買了五千擔糧食,薛姑娘已經冇了銀錢。”小尋子說得詳細:“去找知府大人尋求幫助,遭到拒絕,如今薛姑娘正急著想辦法找糧食呢。”
蕭齊峰還以為那女張飛後悔弄丟他這個萬裡挑一的金夫婿,追著來求原諒,原來是他想多了呀。
不就是想要糧草,就看她的頭能不能低下來。
“小尋子,”蕭齊峰說:“你去把女張飛喊來,就說本少爺這裡有許多糧草。”
小尋子不為所動:“少爺,我們哪來的糧草?”這不是說謊騙人嘛,少爺他就不怕再被打一頓。
“這個你甭管?”蕭齊峰一臉算計:“去把她喊來便是。”
薛清雲在客棧吩咐一隊人馬先護送買來的五千擔糧食回靈州應急。
五千擔糧食麪對幾十萬的將士和百姓簡直是杯水車薪。
她得留下來再想其他辦法。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時,一年輕小廝來客棧尋她。
“薛姑娘,我家少爺聽說姑娘正在籌集糧草,恰巧我家少爺有批糧食要出手,不知薛姑娘可感興趣?”
薛清雲聽到有糧食,自然高興,可她冇錢買。再說她帶著十幾個將士從靈州一路過來都是老百姓打扮,買糧食用的也不是真名。這小廝是怎麼知道她姓薛,而且稱她為“姑娘”,她一直都是男子裝扮,連那娘娘腔蕭齊峰都看不出她是……
這其中會不會有詐,薛清雲警惕起來:“你是何人?你怎麼知道我姓薛,你認識我?”
“小的名叫小尋子,在靈州城江府門口有幸見過薛姑娘一次,那時你一身武將打扮,現在雖然換成尋常百姓的穿戴,小的也能認得出。”
“這樣啊!”薛清雲問:“不知你家少爺何名何姓?”
“薛姑娘是認識的,跟小的去了便知。”小尋子擔心若說出少爺名字,薛姑娘怕是扭頭便走。他還怎麼幫他倆創造機會。得抓住這個時機纔是。
如此神秘,隻要有糧食,她暫且不管這人來路如何,跟著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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