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蕭素青坐在檀木鞦韆上,晃著自己的小腳丫,兩手托著自己的下巴,看著一旁的皇兄給她取風箏。
她那皇兄幾下點地就旋然騰起,一下飛身掠至樹上,將上麵所掛的軟翅紙鳶一把取下,飄飄然的落了地。
那皇兄小跑到鞦韆旁,卻半分不喘,他弓起食指在幼妹的鼻梁上輕輕颳了一下,笑道:“青兒,阿兄給你取下來了。”
“阿兄,我不放紙鳶了。”
小公主眯起眼,笑盈盈的說道,“你幫我推鞦韆。”
“那青兒可要抓緊繩子了——”蕭衍笑著摸了摸小姑孃的腦袋,來到幺妹的身後,輕輕的將鞦韆推起。
鞦韆被推高,揚起小公主鵝黃的宮裙,給這湛藍天空添了一抹明豔亮色。
女孩風鈴般的笑聲,裝滿了整個皇家花園。
皇上下了朝,在遠處靜靜看著這兄妹倆,輕輕抬手打斷下人的通傳。
天家無情,他蕭行自幼就知道,自他手染鮮血、踩著兄弟們的屍骨走上至尊位,他就再清楚不過了。
可也是他,從他那個廢物的父皇手裡接過這破敗的江山。
是他重整了社稷,是他率軍平了南詔,是他壓下西海的流民與盜匪,是他一手扶起了大渝的氣運。
憑什麼不許他肖想人間清平,憑什麼不許他沾染一點天家和樂。
蕭行眼裡漾開光,他本來就生的極好,歲月磨礪了他的容顏,卻帶不走他骨子的棱角。
他看著遠處的子女,心情頗為愉悅的朝著他們走去,喚道:“阿衍,青兒。”
蕭衍忽的聽到父皇的聲音,立馬抬手拉住了震顫的秋天,一把將妹妹抱了下來。
他領著蕭素青,朝著父皇行禮道:“見過父皇。”
“免了免了。”
蕭行笑著,將小姑娘抱在臂彎裡,抬手攏了攏她的長髮,笑道,“青兒,鞦韆好玩嗎?”
“好玩呀。”
蕭素青玩著蕭行領間的玉扣,回道,“阿兄陪我玩了好久呢。”
阿兄?
怎麼叫的這麼不合規矩。
蕭行挑了挑眉,也不甚在意,繼續問道:“見過你們母妃了嗎?”
“回父皇。”
蕭衍道,“適才見過了,母妃說她要小憩一會,便叫我們去禦花園裡走走。”
“你們母妃近來是有些疲乏。”
蕭行看著幼子,加了點語氣,說道,“阿衍,她是為你操持生辰禮累著了,你可明白?”
這一句話,有著敲山震虎之意。
你我雖為父子,也是君臣。
我由著你的生辰鋪張奢靡,一方麵是因為我寵愛你的母親,另一方麵,是要借你的生辰給天下人一點端倪——儲君之位,虛位以待。
父皇這話說的輕,卻雜著厚重的“天家無親情”的滋味。
蕭衍咬了咬牙,心裡逐漸泛起酸來。
我們之間隻能是君臣,就不能做尋常人家的親人嗎。
蕭行抱著女兒的手很穩,眼神也很平淡,可目光卻不偏不倚的一首落在蕭衍身上,將他變幻的落寞神色儘收眼底。
蕭衍頓了頓,低下頭,恭敬的行禮道:“兒臣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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