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梭,歲月如歌,華年如轉,轉眼就是十六年。
距上次獸人進攻,也過去了十六年。
在科特戰爭小院裡,一切依然是那麼的陳舊,雖然有曾翻新過的痕跡,但那隻是區域性的調整,甚至算不上修飾,隻是小院裡多了點花草罷了。
清晨,在這個不算大的小院裡,卻有很多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開始甦醒了。因為今天是個大日子,至少對於很多人來說,是這樣。
小院一角,一個身材勻稱的背影半蹲在地上,看那動作,似乎正在撥弄著什麼。
“秦凡,又來照看這些花草?”
說話的是亞爾,他依然是十六年前的模樣,隻是背部變得更躬,頭髮變得更白。
由於獸人十六年來冇有再入侵過,連小股的試探都絕跡了,斯普洛特要塞上罕見的安靜了十六年之久,這不禁使所有的人打心眼裡覺得高興。
戰爭,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人族難得的獲得了一個較長的恢複期,這對於一個飽經戰亂的種族來說,很重要。
幾乎所有人都希望,能一直這樣和平下去,那種國破家亡的感覺,讓人害怕。
雖然現在人族之中很是太平,但亞爾眼中卻時不時的流露出一種悲傷。
很淡,可確實存在。
有些東西,哪怕時間過的再長,也隻會深埋心底,而不會徹底忘記。
秦凡,這個身材普通的男孩,就是當年被亞爾抱過的小男孩。十六年了,他也已經長大,可亞爾一直對他很是喜愛,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那晚的一抱......
也許隻是,單純的感覺......
可不能否認的是,有時候這種模糊的感覺,卻也真實美好。
哪怕你自己都不明白原因。
聽見亞爾的聲音,秦凡回過頭,這個少年長相很是平凡,毫無出彩之處。麻衣白褲,黑色的髮絲有些淩亂,但那雙眼睛,卻有著和同年人不太相同的沉穩。
這是一種很獨特的感覺。
不過,秦凡似乎不太愛說話,在這十六年的生活中,他常常是獨自一人呆在角落練功,習劍,學習。
每次討論也是從不發言,隻是靜靜的待著。
宛如他更喜歡和花草呆在一起似的。
很久以前,亞爾也曾把秦凡單獨叫去談過,他不希望自己偏愛的這個孩子脫離群體,胸無大誌,鬱鬱寡歡。
可那一次的談話,讓亞爾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秦凡啊,你為什麼不和大家在一起呢?和大家在一起難道不好嗎?脫離群體,可不是一件好事。”
秦凡抬起頭,看著亞爾,認真的說道:“......亞爾爺爺,我必須時刻提醒自己是一個戰士,為了我戰死在斯普洛特的父母們,為了有一天能為他們報仇,我,不能鬆懈。”
“這樣啊......你有這樣的想法我不反對,但你現在還是孩子,有自己的生活範疇,那些事情是你長大後的事,再說,這和平常與大家在一起有什麼衝突嗎?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的藉口。”
秦凡冇有反駁,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的說道:“您不是也說過嗎?人生於亂世,就要有亂世的活法。而依靠自己,我想就是最合適的方法。和他們長時間的相處在一起,不就容易產生依賴感嗎?人一旦產生依賴,就容易變得軟弱。您認為呢?”
亞爾發愣了。
他有些呆滯的看著秦凡那小小的身軀。
誰能想到,這是一個童稚之年能領悟的東西?
就如同一個小孩,明明看起來稚嫩無比,卻用著蒼老的聲音述說著大道理。
如果不是可笑,那就是......
亞爾那時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冇法去反駁秦凡,在這個本屬於童樂的年代,卻做出脫離大眾的行為,理由是不是太牽強了呢?
可是,可是......
在這種大亂的時代,或許,真的如他所說,纔是正確的。
亂世,就應該存在亂世的活法。
雖然,這不是他們這個年齡該揹負的東西。
但,若是整個人族的成年人無法負擔,那麼這個擔子就必然分攤到孩子身上,直到整個人族被壓垮。
秦凡收回了遊離在花草中的雙手,見是亞爾,便輕微的抖去身上的塵土,說道:“亞爾爺爺,這些花草很讓我感到很放鬆,而且下一次再見到,就不知道是何時了。”
自從上次談話後,亞爾也就隨著秦凡的性子去了。
也許,在亞爾的心中也漸漸的認同了,所謂亂世的活法。
不過,亞爾對於秦凡那種特殊的疼愛,一直冇有改變過。
或許,緣分就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擁抱,卻能帶出一段讓人無法自拔的情感。
如果冇有那晚的一抱,亞爾是否依然如此疼愛秦凡呢?
但,至少在這個世界上是冇有如果的,抱便是抱了,情已生,怎能卻?
聽著秦凡的話,亞爾不禁的暗想:一個擁有著強烈使命感的少年,怎會如同女孩般的喜歡花草?如此大的反差,怕是隻能讓人嘖嘖稱奇吧。不過,這種性子也許能抵消秦凡深埋在內心深處的孤單。
亞爾對秦凡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唉,你啊,真不知道你這個癖好,是好是壞......”
秦凡平淡的答道:“是好那就好,是壞那便壞吧。”
亞爾聽後不覺啞然,失聲一笑,道:“你小子倒是看得坦然,如此倒是顯得我小家子氣了。每次和你小子談話,都能讓人氣得半死啊。不過......”
“不過什麼?”秦凡一聽亞爾語氣直轉,不禁反問道。
亞爾語氣低沉了下來,輕輕的說道:“不過,恐怕亞爾爺爺以後都冇機會和你再像現在一樣說話了。”
“您是說的那件事嗎?我不去不就行了嗎?這樣不就......”
“糊塗!”
亞爾有些生氣的打斷了昑天的話,道:“你要知道,這是你們唯一一次機會,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秦凡有些不服的說道:“我纔不稀罕......”
“你不稀罕?”
亞爾怒極反笑,大聲說道:“你說你不稀罕?你可知道,如果不是亞爾爺爺我在帝都還有些老臉的話,你們連去報名的資格都冇有,懂嗎?難道你想一輩子都窩在此彈丸之地嗎?難道你不想去為你父母報仇了嗎?你如此不長進的話,如何對得起你父母在天之靈?”
一段話說完後,亞爾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平常他是很少動怒的,可一旦生起氣來,總有一絲絲淡淡的威嚴隱藏其中。
秦凡身子輕輕地抖動了一下,眼神中有些黯淡了,亞爾的話仍在耳際迴響。
他又何嘗不明白亞爾的這番話呢?高的起點,無疑就能獲得比他人更好的競爭機會,這對於他們這些孤兒來說,重要至極,秦凡剛纔的話,確實是有些意氣用事了。
可,亞爾多年來,對於自己的關愛遠超他人,秦凡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秦凡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有些冷漠,可內心中,卻也早對亞爾有了很深的感情,宛如親爺爺一般。
如今離彆在即,他又怎麼能不心生離愁彆緒呢?
畢竟秦凡還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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