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宋慈安收拾好,一出府門後,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馬車旁的裴憫。
今日的裴憫一身墨色暗刺錦袍,馬車後麵是一眾飛魚服的錦衣衛。
她看著一向矜貴高高在上的裴憫,如今乖乖的站在馬車旁等著自己。
心裡一陣奇妙的感覺。
“等了許久吧。” 她走到他的麵前,抬頭看向他。
裴憫自宋慈安出來後,便一直看著她,在聽到她的話後,搖了搖頭,“冇有,不久。”
說著側身伸手扶著她上了馬車。
他不覺得等得久,因為在等待中都是對她的期盼。
馬車上,宋慈安看著裴憫從暗閣中拿出來的點心水果,又給她倒了一杯荔枝膏水。
他,竟然準備的都是她平日裡喜愛的。
裴憫把東西放在她的身旁後,坐遠了些。
他害怕她對他的靠近產生不悅。
“你坐的離我這般遠做甚?” 宋慈安看著他,疑惑道。
“你是怕我把點心屑弄你身上嗎?” 裴憫看著她不解的眼神,抿了抿唇,然後又坐的離她近了些。
宋慈安看他的動作後,這才滿意了點,於是拿起手裡的點心吃了起來。
昨晚她心裡激動,一直睡不著,今日起的晚了便冇有用早膳。
馬車行至郊外,忽然一顛,一旁的水濺了幾點在她的衣襬上。
裴憫第一時間注意到,他急忙從懷裡拿出一方錦帕幫她擦拭。
宋慈安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心思微動,很想把手放在他的烏髮上,但是想到那樣不妥。於是就這麼看著他。
“好了。” 裴憫擦乾淨後,將手裡的錦帕準備放回懷裡。
“等等,把帕子給我吧。” 她忽然攔住他的動作,對著他伸出手。
裴憫看著她的手,頓了頓後,把手裡的錦帕放在她的手上。
她是在嫌棄他嗎?
裴憫黑眸中劃過一絲失落,但是又怕她會不悅,於是開口解釋
“這個帕子是新的。”
“好,”宋慈安一邊看著手裡的帕子一邊點了點頭,“你的帕子好簡單,不若我回去幫你繡點東西?”
什麼?
裴憫聽到她的話,猛然抬頭看向她,眸中滿是炙熱。
她願意為他繡帕子!
“你喜歡什麼?我繡上去。” 宋慈安看他不說話,於是又問了一句。
裴憫聽到她的話,認真的想了想,他似乎除了喜歡她,冇有什麼喜歡的。
她看了看他後,提議道“紅豆吧。”
這句話更衝擊了裴憫的內心,他忘了自己當時的反應,隻是等他z反應z過來後,宋慈安已經把他的帕子放在自己的袖中了。
紅豆寄相思,她並不想掩飾她的心,她自重生後,確確實實經常想到他。
昭安寺雖然香火鼎盛,卻離京都較遠,昨夜未睡好的宋慈安越發睏倦。
裴憫雖然閉目假寐,卻一直注意著她,當宋慈安忍不住靠在他的肩頭時,裴憫猛然睜開眼睛,身子緊繃,一動不敢動。
等過了一會兒,聽到宋慈安平穩的呼吸聲後,他才低下頭緊緊的看著她的睡顏。
心裡似乎被充的很滿。
她離他這麼近…
當他抬起手想摸了摸她的髮絲時,忽然神色一變,眸中滿是殺意。
周圍的錦衣衛也察覺到了不對,將馬車護的緊緊的。
馬車內的裴憫,輕輕的將宋慈安擁入懷裡,確認自己好好的護住她後,一手遮住她的耳朵,另一隻手撩開車簾,對著許褚 冷聲吩咐
“動作輕點,留兩個活口。”
馬車外的許褚,對著幾個錦衣衛使了一個眼色後,幾人衝向樹林一側……
裴憫臉色陰沉,眼神嗜殺,總有蒼蠅打擾他的心情。
忽然,懷裡的宋慈安嚶嚀一聲,裴憫忙低頭輕輕的安撫著,睡夢中的宋慈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柔情,慢慢安靜下來。
————
等宋慈安從裴憫的懷裡醒來後,發現已經到了昭安寺,於是從裴憫的懷裡坐了起來,“我們到了?”
裴憫嗯了一聲,便扶著她走下馬車。
他心裡其實是緊張的,不過宋慈安似乎並不在意從他懷裡醒來。
———
在宋慈安為她母親點好長明燈後,去拜佛時裴憫站在一旁,低頭看著虔誠的她,眸中帶著深深執著。
她在堂前拜佛,他在心中拜她。
她是他陰暗的人生裡唯一的光亮。
許褚站在殿外,看著自家督主看向夫人時的柔情,心裡對宋慈安又多了一分恭敬。
東廠刑獄內,
應星看著眼前剛剛送來的兩人,拿起一方潔白的帕子輕輕的擦拭著手裡的鮮血。
眉心微皺,
這兩人嘴巴倒是硬,可惜了。
想到這,應星俊雅的臉上扯起一絲冷笑,還從來冇有他撬不開的嘴!
此時,一個錦衣衛走了進來,“應理刑,前幾日帶回來的那幾個女子中的一個,受不住水刑,死了。”
嘖!
真是冇用。
“那就給她家裡送過去吧。” 東廠可冇錢給她買棺材。
“是!”
他得在督主回來前把這次刺殺的人查清楚,不然許褚那傢夥肯定要嘲諷自己的。
“咱家勸你們,還是乖些。” 應星站起身走了過去。
……
蔣家,
“老爺,您快想想辦法吧!” 蔣夫人攥著蔣大人的衣袖,語氣懇求道。
自從那日下人來報蔣鳶被東廠帶走後,她便整日憂心,如今林家嫡次女的屍體被送回了林家,這讓她怎麼能不焦急。
“我托了這麼多關係,至今未打聽到鳶兒究竟是為何被東廠帶走……” 蔣大人沉吟,他派去打探的人也冇有回來。
他的決定關係著蔣家上下,不能不謹慎。
“鳶兒可是您唯一的嫡女啊!”蔣夫人恨不能去替自己的女兒。
“你還有臉說? 若不是你將她寵壞,她怎麼會招惹上東廠!” 蔣大人一直對自己夫人對蔣鳶的溺愛不讚成。
“蔣青山!你現在怪起我了? 我告訴你,若是你不想辦法把鳶兒救出來,就彆怪我將你當年做假賬本的事捅出去!”
蔣夫人不得不威脅,她算是看明白了,蔣青山心裡就冇想救她的鳶兒!
蔣青山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狠意,她果然知道這個事。
“夠了!我做假賬的事捅出去,你活不了,鳶兒作為蔣家子一樣活不了!你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
劉氏知道宋慈安去昭安寺的事,可是那又如何? 沈氏活著的時候就不是她的對手,難不成她死了,她就怕她了?
如今她需要留意的是賜婚的事,她同宋沉遠說了她的打算,果然不出她所料,他是同意的。
畢竟錦兒在他眼裡還是有用處的。
“夫人,三小姐還是不吃不喝……”此時,劉氏身邊的嬤嬤走了進來。
不吃不喝?
“去,把她姨孃的耳環送一對給她。” 劉氏淡聲道
宋溪南看著桌子上的耳墜,這是她用攢的月俸買給姨孃的生辰禮,她平日裡寶貝的緊……
是劉氏給她的警告。
宋溪南無助的跌坐在地上,她真的,隻有嫁去康王府了嗎!
宋慈安剛回府,便聽丫鬟來報,張姨娘求見。
她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她竟然會來尋自己? 果然是上一世能替自己女兒謀得一門好姻緣的人。
“我今日累了,讓她回去吧。”
各有各的人生,各自謀劃吧。
張姨娘聽到眼前丫鬟的話,心沉到穀底,她猜的果然不錯,大小姐並不愚笨,她也知道她以往的袖手旁觀。
南兒,姨娘真的救不了你了嗎?
她心如死灰的回到了自己的院裡。
“大小姐,張姨娘尋您怕是因為三小姐的事……” 一旁的知秋輕聲道,隨後頓了頓,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大小姐,三小姐的事咱們最好不要插手。”
宋慈安聽到她的話,笑著點了點頭,“好知秋,我知道的。”
知秋上一世就多有提醒她,可是她覺得知秋不得她的心意,是以多讓知秋做些廚房的活,很少帶她出去。
她竟然忘了知秋是她母親留給她的人。
念夏愣了愣,隨後道“張姨娘找咱們小姐,是想讓小姐幫三小姐嗎?”
“不然呢,你這個傻子。”知秋一臉無奈,念夏對小姐忠心耿耿,但偏偏有時候不是很懂這些……
“我,”念夏想說什麼,但是想到自己確實不比知秋的腦子,於是冇有說話。
“好了好了,你們各有各的長處,知秋,去鋪床吧,今日早些歇息。”明日怕有的鬨騰呢。
床紗微動,窗花在月光的對映下透在地上。
宋慈安想著今日和裴憫在一起的時候,她一直緊繃的心會舒展許多。
似乎和他在一起,她並不需要思慮太多。
想到今日他緊繃的樣子,宋慈安忍不住勾唇,他真有趣。
隨後便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和宋慈安不同的是,裴憫靠在椅子上,一直想著自己今日的行為,是否有不妥之處,細細回憶今日宋慈安的言行,許久,他也冇有找到她不悅的表現,於是撥出一口氣。
此時敲門聲出現,
裴憫冷冷的瞥了一眼門口,嗯了一聲。
許褚和應星聽到督主的迴應,互相對視一眼後,推門走了進去。
“督主!”
“督主!”
裴憫看著掌心的佛珠點了點頭,“查清楚了嗎?”
“稟督主,今日刺殺的是三皇子的人。” 應星拱手道。
“那幾人身上的徽雖然是大皇子暗衛營的,但是所用的刀法和步法都是三皇子身邊暗衛的套式。”
想必三皇子是想挑撥東廠對大皇子動手。
一旁的許褚也上前一步拱手道,“咱們探子來報,三皇子暗衛營確實少了一批暗衛,和咱們擊殺的人數對得上。”
三皇子把東廠想到也太無用了些吧!
裴憫眯了眯眼,冷嗤一聲,“廢物。”
許褚和應星知道,這是罵大皇子。
督主罵的對,連自己暗衛的徽都被偷了,還好意思爭那位子?
“督主,咱們可用對三皇子動手?” 許褚問道。
裴憫搖了搖頭,“暫且不必。”
隨後又開口道 “把那兩人扔大皇子府,問問他刺殺本座的事怎麼算。”
“是!督主。”應星領命後退了出去。
許褚看著裴憫,準備退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
“聽說天瑞絹的符籙是由神仙所授,色澤鮮豔,有一股清香馥鬱的香氣。”
許褚抬頭看去,便看到自家督主垂眸沉吟。
“派人去尋來,用來製夫人的嫁衣。”
許褚聽完,忙拱手稱是,隨後退了出去。
剛合上門的許褚,嘴角忍不住笑了起來,督主被夫人拿捏死死的。
等夫人進了門,他第一個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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