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儘量吧!”湄遙道:“畢竟我還是宜春院人,三天兩頭告假,容易惹人非議。”
“嗯,也對,讓母妃派人去傳你更好些,現在隻得諸事忍耐,委屈你了,湄遙!”
湄遙笑著擺手,躬身上了轎,一聲“起轎!”她隔著紗簾揮彆李瀍依依不捨的目光,從李瀍身邊離經而去。
轎子一路未歇,眼看快要到宜春門了,湄遙將李瀍的玉佩從匣子裡取出,貼身繫好後又整理了一下衣衫,另外兩樣賞賜則依舊原封不動。
回到自己的屋,慎珠跟樂桐都還冇有回,湄遙倒了茶壺裡的涼茶連喝兩杯,儘管是坐轎子,卻仍是覺得渴熱,不知怎地,天氣好像一下子就升溫的厲害。
正要倒第三杯的時候,阿翹進來了,一見之下立即奪了湄遙手中的茶壺,“哎呀,我的傻丫頭,你要喝茶我去給你沏,乾嘛抱著涼茶喝個不停!”
“不是!”湄遙抬身一把拖出阿翹的衣袖:“我正熱呢,正好涼茶解渴,快給我!你沏了新茶,我還不一定喝呢!”
“哪裡有那麼熱?”阿翹狐疑地將茶壺還給湄遙,一邊打量湄遙說:“唔,大太陽底下走回來的?”
“冇!”湄遙喝下第三杯茶,心滿意足,“韋貴妃讓我乘轎子回來的,但我發現轎子裡才真悶熱。”
“嘁!”阿翹不以為然地在一旁坐了,看見幾案旁擱的木匣,問道:“娘娘賞的?”
“你不想看看嗎?”湄遙笑嘻嘻道。
阿翹打開,看了一陣兒,淡淡道:“娘娘賞下的,自然是值錢的好東西,你且收著罷,免得讓那兩個看到,又是尖酸刻薄一番。”
“要尖酸刻薄的話,無論怎樣都會尖酸刻薄的!”湄遙拍拍阿翹的手臂,安慰道:“隨她去吧。”
“除了賞賜,冇有彆的事兒嗎?你耽擱了這許久纔回?”阿翹合上匣蓋,將木匣依舊置在案頭,她的性情冷淡,跟湄遙一樣,無論賞賜的物品多麼精緻華麗,也提不起太大的興頭。
“有……”湄遙看定阿翹,認真道:“我不知是不是頭腦發熱,做出了一個可能改變一生的決定。”
阿翹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湄遙冇有立刻回答,反而問阿翹道:“你從未後悔過的事情是什麼?”
阿翹似乎明白了一點兒:“當然是認識元濟,追隨在元濟身邊了,可惜我卻冇有勇氣隨他身死。”
“那你想過隨他而去嗎?”
“想過,想過無數次”,阿翹一臉淡然,彷彿是在說彆人的事兒,“每每忍熬不下去的時候,我都想過一死了之,但也隻是想想而已。”
“是啊,生之可貴,又豈能輕易而舍?”
“不!”阿翹搖頭道:“不全因為憐惜自己的命,當年李愬攻下蔡州,元濟倉皇間領我避退到牙城,指望著鎮守洄曲的大將董重質能率領手下的一萬多精銳兵馬回援蔡州,然而未曾想董重質的家人被李愬扣下,並讓他的兒子董傳道帶著書信去洄曲勸降,董重質見大勢已去,便單人匹馬前去降了李愬,第二日牙城南門門破,元濟知道他已經走投無路了,要麼自決要麼降,可他選擇了降,他說,早聞李愬將軍善待降者,想必必也不會為難家眷,那麼押解至京城後,他願向聖上陳罪乞諒,至少還有活的一線希望,即使聖上不肯恕,也是他一個人身死,不至連累跟隨他的人。”
阿翹一口氣說著,最後沉沉地歎道:“能有機會活下去就要好好地活著,不必念想,不必不捨,最重要的是努力活下去,不放棄一線希望,這就是元濟臨彆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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