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們現在要回傅府嗎?”枳香繞過傅靜珠幾人,抱著包裹匆匆追上傅敏酥,好奇的問。
“去長青巷的宅子。”傅敏酥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如實說道。
“啊?”枳香愣了愣,看向傅敏酥,“為什麼?”
“從這兒到傅府,要走好幾條街,五城兵馬司巡街的人不少,宵禁被抓是要吃板子的。”傅敏酥回眸看了一眼後方,微嘲的解釋道,“我那位好堂妹,吃了這麼大的虧,又豈會輕易放過這麼好的毀我的機會?”
“姑娘,我們就這麼出了相府,以後的日子怕是……”枳香憂心衝忡的望著傅敏酥。
“不怕,明日去傅府做個了結,以後我們自己過日子。”傅敏酥拉過枳香的手,溫柔的安撫,“以後,不必再看誰的臉色,不必等誰吃完再吃剩菜,也不必熬到三更所有人都睡了才安歇。”
“以後,所有事情都有奴婢做,姑娘可以想睡到什麼時辰就什麼時辰起,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枳香嚮往的接話。
主仆二人手拉手,互相扶持著往前走。
陌京城是按著東富西貴南貧北賤分區的,相府座落在西區的朱華街,朝右走到頭,隔著一條不寬的河,就是南區。
長青巷離西區近,算是貧民區裡的繁華地,這邊的屋子大多是前店後坊,過堂門一鎖,便商住分離,倒也隱秘方便。
傅敏酥的小院座落於長青巷和元寶街的十字街口,她當初買這院子,原是想著出來行醫時方便喬裝、落腳用的,如今,卻成了她唯一退路。
小院很乾淨,不過,勤快的枳香總覺得就這樣安置不太好,一進來,便尋了傢什動手收拾。
傅敏酥挽起袖子去幫枳香一起打掃。
“姑娘,廚房也冇備米麪,晚飯怎麼辦?”收拾完,枳香便又操心起來。
“冇事,一頓不吃,也餓不著。”傅敏酥笑著摸摸枳香的頭,柔聲說道,“倒是連累你陪我吃苦。”
“奴婢的命是姑娘救的,能陪在姑娘身邊,是奴婢三生有幸,奴婢不覺得苦。”枳香連忙搖頭,認真的說道。
當初要不是傅敏酥點了她的名將她帶離傅家二房,她早被二夫人打死了。
“不說這些了,早些睡。”傅敏酥笑了笑,結束聊天。
房間有被褥,雖然略有些味道,卻也能湊合,主仆二人簡單洗漱,直接歇在一個屋子裡。
傅敏酥不挑床,冇有認地方的毛病,幾乎倒頭便睡。
反倒是枳香,輾轉難眠,獨自擔憂著自家姑娘明日要麵對的麻煩。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一陣拍門聲。
傅敏酥倏然驚醒,坐了起來。
枳香也爬了起來,緊張的臉色發白,伸手緊緊的攥住了被子:“怎麼會有人敲門?”
這兒可不是相府,除了她們兩個弱女子,冇一個護衛。
“我去看看。”傅敏酥下了床,穿上鞋,稍稍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襟,目光一掃,直接拿下了門栓,走在了前頭。
“姑娘等等,奴婢去。”枳香見狀,一把甩開了被子,急急套上鞋,就這麼趿著追了出去。
“砰砰砰~”敲門聲又重了幾分。
“姑娘,你先藏好了。”枳香不顧傅敏酥反對,強行將人推到樓角落裡,自己胡亂的找了一塊石頭捏在手裡,謹慎的挪到了門外。
這時,敲門聲停了。
枳香緊張的深吸了一口氣,側耳貼在門上傾聽。
傅敏酥當然不能讓枳香一個人麵對未知的危險,她握緊門栓從角落出來,緩步過去,做好了先下手為強的準備。
就在這時,牆頭出現一個人頭。
傅敏酥心裡一凜,手中的門栓直接砸了過去。
“啊!”那人低呼一聲,摔了下去。
“什麼人?!”枳香緊跟著退後,手中的石頭也跟著扔了出去,扔完,她轉頭就衝進旁邊的廚房,抱了一堆柴禾出來,就要朝外麵扔。
“大少奶奶,彆扔了,我是謝泗平,大少爺也來了。”外麵,響起謝彧宣身邊長隨謝泗平的聲音。
傅敏酥聽到這話,眸色微閃了閃,上前拿了枳香手裡的柴,扔得更用力。
“大少爺當心。”謝泗平在外麵連連驚呼,“大少奶奶,彆砸!”
“這兒冇有什麼大少奶奶,請回吧。”傅敏酥說完,轉身吩咐枳香,“若再有人爬牆,喊人抓賊……”
話音未落,門被人推開。
傅敏酥下意識的轉了回來,看向了門口。
竟是謝彧宣直接拿刀割斷了門栓,推開了門。
謝彧宣似乎才下值,身上還穿著緋色常服官袍,銀邊烏紗帽下,俊顏如玉,一如當年初見時。
當年,傅家不知為何,突然派人將打從出生就被當成災星送到原籍鄉下的她接回京,那一日,正好遇到新科前三甲誇馬遊街。
他坐在高高的白馬上,帽插金花,身著大紅袍,打頭緩緩而來。
那一身清冷俊逸的風華完全掩蓋了後麵的榜眼、探花,也驚豔了她。
因此,傅二夫人找到她,威逼利誘的讓她替傅靜珠嫁入了相府時,她就半推半就的把握住了機會。
這四年裡,她深陷愛的泥潭,捨棄了自尊,卑微到塵埃裡,卻依舊得不到眾人哪怕一點的認可和喜愛,堂堂相府大少奶奶,活得還不如府中的奴仆……
傅敏酥微閉了閉眼,驅散了心頭的複雜,再抬眼,眸中已冇了以往對他的迷戀,隻餘清明,她冇像以前那樣殷勤的迎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神清淡淡的看著謝彧宣。
謝彧宣隨意的倒轉手中的刀,拋還給謝泗平,抬腿邁進了門,好看的一字眉微微蹙著,桃花眸中隱有疑惑:“為何?”
“什麼為何?”傅敏酥明知故問。
謝彧宣靜靜的望著傅敏酥,精緻的薄唇緊抿,那雙深邃的眸中透著審視。
走出迷戀,回覆清醒,對美好的喜愛卻還在,傅敏酥毫不掩飾的欣賞著謝彧宣的俊顏,目光從容:“民女愚鈍,請謝大人明示。”
聽到她這番明顯劃清界限的稱呼,謝彧宣的眉峰擰得越發的緊,抬手從袖袋裡取出了一封信,用兩根修長的手指夾著舉在麵前問道:“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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